“见过了。”
“探出底细了吗?”余长仁一边甩着铁护腕上的血水一边问。
“没有诶,但那家伙的打扮、谈吐,简直把‘我是宫里出来的’刻在脸上了。”赵璇扮了个鬼脸说道,“她根本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显而易见,这就是朝廷发给我们的信号。”余长仁阴着脸说,“阉党高层被我们一网打尽,六部的老爷们终于开始忌惮我们这些武夫了。”
“目的呢?她到底是耳朵,舌头,还是手指?”孙千峰皱起眉头。
“三者兼有,但前两者更多吧,金牌捕快平时分散各地,她一个人不可能威胁我们所有。”赵璇轻敲下巴,“看来此番召集之后,我们得在京城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也许可以从上头接下来派给我们的任务来推测上头对金牌捕快的态度。连根拔起?杀人灭口?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头把刀架在脖子上,等有闲时就来一刀?”
“老余,你说得中肯。”赵璇压着嗓子说道。
“你别学老马说话!”余长仁发火了,“你要拿不出主意,就听我的!
“要我说,这次捉拿商见喜就很不对劲,探子都说了那老太监请来江南诸多高手,还有数百死士盘踞宅中,怎么会把老马支走,一个援兵不派,让我们三个孤身前来?上头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明显就是驱狼吞虎,要让我们和阉党同归于尽!
“与其干等,不如咱们一起申请外调,看看上头什么反应!要是能成,咱们去地方躲躲,等太子党和俞党争出头绪来再说;要是不成,就说明上头真的要拿我们开刀,那咱们就跑!”
“咱们几个当中,我跑得最快,你猜我为什么还在这儿?”赵璇慢悠悠地说道。
余长仁一时结舌,孙千峰忙接过话头:“咱们各自有本难念的经,此事关系重大,咱们还是等老马老关回来再商量吧。商见喜刚刚落网,阉党还有高层逍遥法外,朝廷还用得到我们,就不会动手。”
“那可未必。”
三名金牌捕快一下跳了起来,掏出家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
他们三人虽称不上久经沙场,但是在暗箭之中滚了半辈子,怎会让人近身都没有察觉?
“我。”
当看到那身着长衫,身后横着一把铁算盘的年轻人从小门转出身形时,赵璇松了口气,余长仁面露惊诧,而孙千峰则先是一愣,接着恶狠狠地说:
“逆贼!还我剑来!”
……
“我说诸位,这就有点过分了。”
黝黑的堂会密室中,周实端坐下首,数道符纸和缠着铜钱的红线将他捆了个结实。
在他身后,还有一团黑气时隐时现,令他觉得脑后发凉。
“周掌柜,这并非我等本意,只是以防万一。”栾重祥手里提着铜钱红线的一端,一脸戒备地说道。
赶尸人尹雪更是银牙紧咬,眼角带着泪痕,恶狠狠地瞪着周实。
而郑幺则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上首的荣城雨清清嗓子,道:“周实,连你都不知道金三嫂的死因吗?”
“我已说过,我从鲁重九的梦境中出来后,就看见金三嫂横尸当场,接着就……”
“撒谎!”尹雪张口骂道,“金姐姐手段非常,加上死相之惨,哪像是被人暗杀的!你只带一具遗体回来,就想让我们相信……相信……”
“小雪,冷静一下。”荣城雨沉声道,不肯透露丝毫情绪的苍老眼眸转向周实,“鲁重九现在何处?”
“不知道,我从梦境脱离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郑幺坏笑着说道。
周实沉默,他知道这个房间里能拿捏自己的,只有一人,而那个人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两道金光在他身旁闪过,伍十八和丘从云从遁光中走出,径直走到荣城雨身边,俯身说了些什么。
荣城雨听完,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不去看周实,而是对众人说道:
“小伍和从云验过了,不是他动的手。”
栾重祥闻言,把铜钱线收回,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重获自由的周实却不敢放松,他觉得九龙堂会老大说的话有一层“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不能因此就撇清嫌疑”的意思。
而尹雪则不依不饶:“那就是鲁重九嫌疑最大!说,你把他藏到哪了?”
周实脑后的冰凉感更甚,接着他的眼神都开始恍惚起来,下腹处涌现一股燥热……
“小雪!”丘从云厉声喝道,“疑罪从无!没听到荣老的话吗!”
尹雪那张俊俏的脸上更显狰狞,但很快,周实身上的异常一扫而空。
“金三嫂的死,大家都很悲痛,但不能因此自乱阵脚。”栾重祥沉声道,“小雪说得不无道理,但鲁正九入会前可是被探过底子的,他与我们不同,加入堂会完全是为了求助,我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动机去害金三嫂。”
“也许是受了旁人蛊惑,以解决白家仙消失的影响为饵,骗他去杀了金三嫂呢?”郑幺煽风点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