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的猜测。”荣城雨表示同意,“无论怎样,闻四所为已不能为我等所容,但此地毕竟是天子脚下,做事得看天,我们还是召集诸位商量一下,不可妄动啊。”
“我去联系大伙。”曾啸请缨道。
“如果姓闻的报复呢?”李逸问道。
“我说了,天子脚下,他也不敢妄动。”荣城雨说得笃定。
周实左右看看,耸肩道:“有荣老这话,我就能睡踏实了。不如我们先散?”
一言既出,遁光闪过,周实已然置身一处僻静的小巷。
微风拂面,只有地上倒映明月的水洼能说明方才有过一场暴雨。
周实裹好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大步离开。
……
“荣老,看上去……”
曾啸揉揉被金光晃到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他没问题。”
李逸揉揉光溜溜的下巴,“确实啊,我去救场的时候,周实已经就剩半张嘴喘气了。以闻老头的手段,若非您的云雨来得即使,我们恐怕连具尸体都抢不出来。”
两人表达完意见,等待着荣城雨一锤定音。
“……在理。他不是闻四的人,和无目神像也没什么关系。老栾?”
桌上的烛火摇曳,一道身影自荣城雨身后钻出,立在旁边,是栾重祥。
“卦象显示鲁正九的位置几乎半天一变,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已遁到京城外,一定有人在帮他藏匿。至于金三嫂的死因,用一般的手段居然算不出来!”
“说明凶手来头不小?”
“岂止是不小……我这卜天一卦可是折了三十年阳寿才学得的,若非上达天命者,不可能干扰。也许,周掌柜请了仙神相助?”
“这可得请丘从云看看。”曾啸道,“可是荣老,周实不是‘傩面老人’莫老的门徒吗?我素闻那位前辈以身镇疫,手段通天,他看中的人您也信不过?”
“十年,真的可以使太多事情改变了……龙脉被锁,我们的手段不复当年,而仙神对下界的影响越来越大,心性再坚韧者,也难免被其诱惑。何况,在与闻四有关的问题上,我确实信不过莫老。”
“敢问为何?”
烛火忽然腾起,照亮了荣城雨那张苍老的脸,还有那道斜贯整张面庞的骇人伤疤。
“因为十年前,逼我放走闻四儿的人,就是莫老。”
……
被雷击摧毁大半的陶瓷店铺内,形如干尸的闻四靠在藤椅上,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面前的周实。
“该说是你胆识过人,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是礼节,毕竟主人一没下逐客令,二没送我出门,我不辞而别,便是失礼。”
赶回丰德楼新换一身衣裳的周实立在门口,身后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半身为玉石的打手。
他趁着夜色重回西市,自门口一路杀入,遇到不少脸上纹骰子的打手,皆被他一一制服。
这对他来说称得上一场苦战,对手人数不多,但都是练家子,配合默契,还有刀枪不入的玉石身体。
他的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隐隐觉得肋骨断了好几根,嘴里满是血腥味。
尤其是当那些打手脸上骰子变化点数时,他的攻击总会以奇怪的方式落空,仿佛他们的运气一下子变得奇好无比一样。
“荣城雨救了你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他没有警告过你吗?”
周实舔掉嘴角的血,道:“我从荣老那里听来了您的事迹,令晚辈心向往之。”
一瞬间,闻四身上散发出骇人的压迫感,令周实的膝盖不禁软了一下。
这种感觉,他只从化身八臂罗汉的不渡、莫老等寥寥数人身上,还有在阴魂浪潮过境江都时感受到过!
可闻四忽然敛住气息,让四周为之一空。
“不愧是生意人,好厉害的口舌。说吧,来找老夫作甚?”
周实暗暗松了口气,定了定神道:“我想和您做笔生意。”
“交易?”那道如同枯竭河道般的嘴裂张了张,似乎在笑,“你看老夫这打扮,这皮囊,有什么值得交易的吗?”
“人与物聚谓之生,情与义交谓之意,和身外之物多少并无关系。令郎的事情,实为遗憾。”
闻四的手掌一开一合。“你最好真有话说。”
“我能帮助令郎,摆脱厉鬼之姿。”
“滴答”一声,一粒水珠从屋檐滑落,砸在他脚边。
“……说下去。”
“您知道我会借阴兵,却没来得及看清我的阴兵有何手段吧?小林。”
一道红色的身影倏忽出现,将身旁的桌椅、瓷器、地面,都染上一层殷红。
闻四的上身微微前倾,空荡荡的眼窝对准了那道倩影。
可下一刻,他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之势激荡开来,将从背后靠近的红线全部震开。
“小林,不可无礼。”周实忙道。
小林抬手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气鼓鼓的精致面庞。“那么麻烦做什么,让我擒了这老头,回去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胡闹。”周实叹了口气,对闻四一拱手,“如您所见,此鬼桀骜难驯,但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