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实的目光扫向书房每个角落,最终落在那张一尺来宽的卧床上。
“王老板平日住在何处?”
“回周掌柜的话,一般就在这里休息,除非有客人或者大生意来,平时都在这里办公。”
郑幺在屋子里扫了几眼,笑道:“这地方可不大有财主的样子。”
周实指指那床被子,道:“我闻到了三种香草的味道,皆产自南洋。若取每样一钱填入被子里,这被子少说值一百两银子,而且用不了一月就要更换。”
这是他在江都码头打听到的,还趁机登上远洋商船,去亲自闻了闻这珍宝的味道。
郑幺撇了撇嘴,周实接着问道:“是你们二位首先发现王老板殒命的吗?”
“是的。”单町指了指一旁闷闷不乐的韩仲,“日落后约摸一个钟头吧,我们按惯例巡视,正要去回报,就看到书房大门敞开,知道出事了。”
“那之后你们干了什么?”
“韩仲去追凶手,我进入书房查看,发现了王老板的尸体。”
“为何这样安排?”
二人对视一眼,韩仲点了点头,单町才说:
“我二人商定了一套规矩,如果发现书房被闯入,王老板可能有危险,那韩仲就要立即启动风水凶局,追踪可能还在局中的凶手。而我略懂医术,可以尝试救治,而且更擅打斗,不怕埋伏。”
“只可惜人没救回来,凶手还跑了。”郑幺冷笑道。
韩仲脸色剧变,被单町按住胸膛。
即便郑幺说得过分,周实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毕竟一旦起了冲突,和他站在一边的只能是这混蛋。
“所以王老板的死因是?”
单町从身上摸出一个匣子,打开,里头是三根长针。
“针上有毒,命中三处大穴,救无可救。”
“毒师?蛊门?”
“可能。”单町说着,用指甲在长针上比划了一下,“三根针虽然打在不同部位,但都是没入身体这么多,手段相当精巧。”
“嗯……韩先生,可曾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韩仲吹胡子瞪眼地说:“不曾。”
“呵,看来这风水局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啊,若是……”
周实抬掌拍在他的腰上,阻止他继续犯贱。
“这只能说明那凶手对风水局也有了解,只要顺着局内气象流动走,就不会触发,对吧?”
韩仲脸上愠色不减,被单町警告性地瞪了一眼,才咬牙说道:“在我启动凶局前,是这样。不过等我发功时,局内已无外人。”
就是莫老,也很难长时间维持凶局做警戒之用,周实表示理解。
“请问那日王老板有何异常?”他报出了王老板收到“垂霞观”蒲团的日期。
谁料两位高手脸色大变,韩仲有些激动地说:“果然是他!”
“怎么?”
“那日王老板回来时,脸色颇差,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他把我二人招来,说要仔细盯紧宅子四周,自己进入书房。”
单町还未说完,韩仲立马抢过话头:“关键是那之后,直到次日天明,局中都有一个陌生人在游走!”
“当真?”
“岂能有假,王老板那样吩咐,我自然会开启凶局。最见鬼的是,我无论如何调拨风水局去堵他,都能被他化解,一直纠缠到天明他自己离去,我连他的影子都抓不着!”
周实想了想,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自行离去,而非潜藏在宅子里,伺机下手?”
这一下问得韩仲老脸一红。“不能确定。”
郑幺把长针放回匣子里。“单看这个没用,除非用算术推演。”
“谈何容易,当今术门衰微,朝廷又大举收买卜者,我们上哪找人算去?”
栾重祥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卜天一卦,当然没功夫帮他们。
单町一脸凝重。“王老板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天子脚下出这种事情,难免惊动镇阴司,到时候……”
“咦,镇阴司?”周实颇感诧异,他还以为这是个机密组织。
单町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解释道:“那是朝廷设置的机构,专管怪力乱神之事,里头高手云集,而且有办案特权,一旦惊动他们,我们都不好脱身。”
“怕什么,他镇阴司还能无中生有不成?”韩仲粗着嗓子说道,“要早依我,咱俩这会儿都在京城百里外了。”
而单町只是摇头。“他镇阴司能为朝廷办事,手段必然不俗,我们逃不远的。”
知晓镇阴司是安如道所创,收藏了不少失传外门秘法的周实暗暗附和。
“啧,那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等着,现在只能等着。”
“两位,两位。”周实发话道,“我在镇阴司有熟人,若他们来,我自和他们解释,一定让事情水落石出。”
言下之意是,若镇阴司栽赃陷害,他会站在单町韩仲那边。
韩仲抬头看了会儿天,才说:“罢,罢,我陪你们候着便是。唉,倒霉差事……”
“咱们也不能全在这儿候着,也得着力找点线索,也是为二位洗脱嫌疑之用。”周实说道,“单先生,可否请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