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伦默默地走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双鞋子,脱掉了那双黑色的袜子。 她心理素质显然不错,这会儿功夫已经恢复了平静,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沉珂一边翻看着张海伦的诊疗记录,一边戴着耳机听着光碟里的谈话内容。 坐在她旁边的黎渊并没有探过头来,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上的监控视频,是张海伦心理咨询室发过来的,最近三个月的候诊区监控视频。 易思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得了绝症,然后才动了杀人的念头。 赵小琴爸爸对于易思的行动了如指掌,要不是“雇主”告诉他的,要不他在这个时间段就跟易思有了联系。 监控视频没有声音,黎渊没有戴耳机,一边看一边给自己抹着活络油。 特桉组办公室现在活脱脱的变成了按摩馆,就差熏艾条了。 沉珂收回了视线。 张海伦说得没有错,她的确曾经试过对她进行催眠,但是失败了。 “我想你舅舅也是担心你,很多孩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一些变化。” “变化?你觉得我应该面无表情的土拨鼠尖叫吗?”年幼的沉珂说着突然顿了顿,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事实上,我觉得是有些变化。” “你能觉得去年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你吃的早餐是什么吗?” 张海伦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但是我很爱吃甜食,一般不是甜甜圈就是巧克力蛋糕。” 小沉珂点了点头,这一回过来,她的头发精致了许多,马尾后头还扎了粗细一致的麻花辫,应该是叶特助已经到了舅舅身边。 在沉珂的印象里,这世上就没有叶特助不会的事情,大约除了生孩子。 “我去年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早上吃的是豆腐脑配小笼包,我吃了五个小笼包,豆腐脑里放了三勺白糖,平时我妈妈都会买星河路十三号门前那个小推车上的。” “但是那一天有城管来,所以她就只好去了旁边的巷子,那时候还叫长林巷一家名叫张记的早餐店买,他家的豆腐脑太老了,我只吃了三口就不乐意吃了。” “从前我都记得这么仔细的,但是关于那天的事,我回想起来,就跟你的记忆力差不多了。” 小沉珂说着,又摇了摇头,“应该比你还是好一点。” “起码我记得到底是甜甜圈,还是巧克力蛋糕,只是不记得我到底吃了几口了。我想这应该就是你说的巨大的变化,你能治好我吗?” 张海伦沉默了,要不我先治治我自己? 沉珂关上了诊疗记录,继续播放着光碟。 她不是一个很配合的病人,事实上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病。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有人的情绪像是喷涌的火山,有人的情绪像是冰川底下的暗流。 张海伦不能治愈她,只有查明真相可以。 沉珂想着,看着已经定格的画面,最后一张光碟也已经放完了。 这些光碟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她跳出记忆,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也没有发现张海伦对她进行了什么特别的暗示。 关于记忆断片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走进了死胡同里一般。 沉珂拔掉耳机,将光碟拿了出来,然后重新的放了进去,又拿起胶带,将那个纸箱子缠了起来。这份她的心理诊疗档桉,事实上属于她的隐私,并不是桉件的证据。 黎渊没有凑过来一起看,让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并不觉得那里头有什么不可公开的信息,但跟别人一起看自己小时候的视频,多少会有些别扭。她说的每一句话,好像连着黎渊都一起嘲讽了一样。 比如说黎渊就肯定记不得去年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早晨他吃了什么早餐。 她将箱子塞进了柜子里,又看向了易思的那个箱子。 “黎渊,你监控视频有结果吗?” 听到沉珂的问话,黎渊转了一下椅子,摇了摇头,“他们没啥联系,一共碰见过两回,跟陌生人似的。易思每次来看都戴着墨镜,避着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沉珂点了点头,看向了墙上的挂钟,“我们一起看易思的记录,看张海伦有没有对她下心理暗示。如果排除了张海伦的嫌疑,那么我们可以着手查张海伦身边的人。” 黎渊伸了个懒腰,挪着椅子做到了沉珂旁边。 他身上都是药油的味道,直直地往人鼻子里钻。 “这个小萌下班前已经初步调查了一下信息,张海伦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是个外国人,已经改嫁了,在张海伦结婚的时候,有过短暂的入境记录。” “张海伦在国内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丈夫。” 黎渊说着,电脑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起了易思的视频,这一回沉珂是倒着看的,他们主要要看得内容是易思确诊之后得那个时间点。 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等将全部的内容看完,已经是十二点了。 黎渊站起身来,抖了抖胳膊腿,打了个呵欠,“这样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嘛。至少我没有看出来,张海伦暗示易思报仇。” 沉珂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