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脑像被人抹了一层浓厚的油脂,所有思绪都变得缓慢迟笨。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不断上升的体温和肾上腺素。
当人放弃思考,需求就会变得极其原始而野蛮。
慈航瘫在纪三洲的肩膀上,粗重的呼吸全部扑在他平滑的后颈,虎牙冒出利刃,曼陀罗花香的信息素正妖冶地缠绕着这个一无所知的Beta,一寸一寸将他吞噬。
刺破他,标记他,占有他,蹂/躏他。
Alpha的本能正不断地向他薄弱的理智发出攻击,直到“叮——”一声提醒,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纪三洲使出蛮力,将他拖出电梯。
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晦暗且安静的走廊,而是酒店大堂。春风穿堂而过,给Alpha带来一丝清明。
“这是哪儿?”慈航问。
不是说要去套房的?
“我们回学校,你的房卡被我扔了嘛,我就拿员工卡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你相亲对象,”纪三洲吃力地扛着他,“你也稍微走一走啊,自己多重不知道啊?”
慈航脚步虚浮,内里隐约烦躁。
为什么不去套房?
出了酒店,纪三洲将慈航安置在花坛边,拍着他的脸颊,让他清醒一点。
“正赶上高峰期,叫不到车,”纪三洲有些犯愁,“你还能走吗?”
慈航点点头,随即一阵晕眩,差点晕倒。
“能个屁,Alpha就会逞强。”纪三洲轻声怪嗔他。
我真的能,很能!
Alpha在心里顶嘴,但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这坐会儿。”纪三洲拍拍他的肩膀,扶着他坐稳,脚步嗒嗒,离他而去。
西装内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慈航闭着眼,掏出手机,划开了通话。
“你去哪儿了,怎么储廉苍自己回来了?你已经有人了?”
慈轸气急败坏,“这可是储家,储老亲手把孙子交到你手上,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你倒是分得挺清,清楚到出卖自己的弟弟!
慈航愈发烦躁,凑巧视野前方就是一座欧式喷泉,他抓着手机,浑浑噩噩地起身向前走。
这晚看到的第二道完美抛物线—— 喋喋不休的手机应声落水。
慈航力气用尽,虚弱地倒在路边,悲伤的念头再次侵袭他的大脑。
纪三洲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又丢下他了?
长大了也没什么好的,他还是会被放弃,被利用,被轻而易举地扔在一边。
慈航闷着头,喷泉溅出的水雾扑在他的后背上,他觉得自己一直背负着一架很沉的枷锁,可朝身后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奇怪,明明什么都没走,只是成为了自己而已,为什么会抬不起头?
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在距离酒店一个路口的红灯处,纪三洲紧急刹车,慈航的下巴撞在他的肩膀上。
“唔——”Alpha吃痛,下意识溢出一声。
“没事吧?”纪三洲反手,拍拍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条件就是这样了,你再忍忍……”
红灯转绿,慈航眯着眼睛,隐约感到自己在以一种露天的方式缓慢移动。
Beta跑了一圈都没打到车,干脆扫了台小电驴,扯下Alpha和自己的领带,连成一条长绳,将两人拦腰绑在一起。
此刻,他们正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匀速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
一阵热潮过去,慈航终于有了些力气,扯了扯箍在腰上的领带,默默将身体向后挪了半寸。
“清醒点了吗?”感受到他的动静,纪三洲手臂向后,扶了一把他的腰。
“嗯……”慈航不适地又往后挪了挪,后座的坐垫本来就小,他快凌空了。
纪三洲专心地望着前方,“打不上车了,只能这么走,你将就一下。”
“挺,挺好的,”慈航扁着嘴,有些别扭,“谢谢。”
纪三洲的脖子就在他眼前,他也足够清醒地认识到,即使他咬下去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Beta没有腺体可给他标记,也不会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或动情。
他是S级的Alpha也好,信息素的质量颇高也好,这些择偶优势在纪三洲这个Beta面前通通不作数。
真是可惜!
慈航叹了一声,隔着衬衣,鬼使神差地伸手,碰碰纪三洲的后颈。
“啊?”Beta毫无防备,还以为慈航有话要说,“怎么了?”
“没事。”
樱花香自几十米之外传来,像是预告。零星淡粉色的花瓣飘零于空中,其中一片恰好覆在慈航的左眼。
起风了,勇往直前的Beta觉得有点冷,指使身后的Alpha,“学长,你能不能抱抱我?”
慈航以为自己头脑混沌听错了,结果又听到Beta说,“太冷了,你抱着点我的腰。”
“这样?”Alpha的双臂在纪三洲的腰间收拢,纪三洲晃了晃,“暖和多了!”
不知为什么,慈航有些高兴,别别扭扭地将整个身体往前挪了挪,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时不时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