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着头到秦老头旁边坐下,捎带手疏通了自己脑海里的灵光一现。
对啊,简珩书这么能装又这么爱演,长得还这么俊,不去当演员实在是不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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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伙子……真不错,怎么称呼?”秦老头说一句话就得咳嗽两声。
“叫我小简吧,简单的简。”
语气那叫一个温和无害。
褚迟听得嘴角都抽了抽。
“有什么好事儿啊,能劳驾您大晚上跑我家来?”老头浑浊的眼睛看向褚迟。
简珩书背对着他们,把打包盒一一摆好,默不作声地听着褚迟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同时,在她的叙述里,王秘书是黑心老板,而他简珩书是一个被资’本家剥削压榨的可怜社畜,她今天恶心了一番资’本家,为了给可怜社畜安慰,请他吃海鲜,不小心点多了,就给秦哥送过来。
“您打小海边长大的,不是说最爱吃这些了吗?”褚迟的声音很欢快。
轻轻地合上冰箱门,简珩书无声地摸来板凳,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阴影柔和了她艳丽五官里的尖锐,模模糊糊,贴近大地。此时她眉飞色舞地给一个被风湿和哮喘蹂’躏得喘不上气的老头讲着逗他高兴的话,忽而令人联想到了“生活”这个名词。
院外法国梧桐上的蝉还在叫着,仿佛不知疲惫,仿佛被安上了名为永恒的程式。
简珩书看着褚迟弯弯的长眼睛,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如果他们从来就停留在这里,似乎也可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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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我给您转过去了,海鲜您别忘了吃啊,需要帮忙就喊我,那我们今天先回去了,我得送他回家。”褚迟依了歪斜地靠在门框上,朝老头摆摆手。
“我就说你长得是个姑娘家,内里完完全全是个男娃。”秦老头咋舌摇头,不过倒也不是嫌弃。
“诶呦,真不好意思,又把您给帅着了。”褚迟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一直委屈着两条大长腿蜷曲在小板凳上的简珩书听到了“转钱”的字眼,才堪堪从沉思之中将自己拔了出来,发现褚迟似乎在门口等着自己,才缓缓起身:“那,秦哥,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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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秦老头关上门,褚迟盯着屋顶发了难:“哎,裙子还是挺麻烦的,明天不穿了。”
“怎么了?”简珩书瞧着她光洁的侧脸。“需要我帮忙吗?”
“秦哥电视没信号啊,我这会儿要是穿的裤子我就爬上去给他修修了,你——就算了,怕你电着自己。”褚迟叉腰望着屋顶歪斜的电线,无奈地摇摇头。
小院里挂着一个已经发黑的灯泡,所发出的光芒微乎其微。此时将女人的面庞映亮的,是顶空之中冷冷的月光。
片刻的寂静过后,响起男人一声喟叹:“你变化真的还挺大的。”
“肯定的吧,”忽然听他这么说,褚迟一直挂在脸上的浅浅笑意消失了,“和刚认识你那会儿没法比啊。”
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笑意的差别,她就被夜色蒙蔽得阴翳了。
或者说更像是落寞。
“不是这个意思。”简珩书盯着她忽而变得低气压,摇头否认。
褚迟怔了一下,摆摆手:“那你变化也不小,好久不见更帅了……”
“行了,打住吧,”简珩书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人,嘴里很难吐出来什么正经话,“我是想说,你看起来更……怎么讲,就是更生动了。”
“什么?那我之前很虚伪吗?
“也不是。”简珩书又摇摇头。“算了,我也说不好。”
原来的褚迟可不会把时间花费在爬上屋顶修天线上,不会愿意穿着夹脚趾的拖鞋走六七公里去给别人送吃的,更不可能笑眯眯地哄一个老头开心。
如果把她比做月亮,那么,她如今,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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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头的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愣是让褚迟翻出来了一辆老实自行车,她凑合抹了抹后座上的灰土,伸手拍了拍:“简总请上车。”
男人望着她亮亮的眼睛,弯了唇角:“还是褚小姐坐这儿吧,卑职送您回家。”
“神经病啊,还卑职。”褚迟被逗笑了。
然后也没客气,把车把手往简珩书手里一塞,自己爬上了后座。“当然你来了,我穿的裙子。”
其实刚才只是假模假式地绅士一下啦。
而且今天走的路太多了,她觉得自己小腿肚子都在抽筋——没开玩笑,她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孱弱码农,抱着电脑多站一会儿第二天都会胳膊疼的那种,她顶上的头发还健在完全仗着天生丽质。
简珩书扶着车把等她坐稳,长腿一迈就跨坐上车,同时还顺手摸了一下褚迟的头发:“等会儿给我指下路。”
发梢的触感一碰就离开了,但褚迟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轻轻扫了一下,紧缩地发痒。她伸手也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却没能复制那种心悸,最后才怔怔地应答:“……哦。”
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前行起来,随着路面颠簸了几下,渐渐就快了起来。
“抓稳了。”简珩书的声音蓄满了风。
海城的夜风裹挟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