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秦老头的十五万哪来的?”坐在她身侧的男人,却毫不留情地提问。
褚迟一愣。
“什么十五万,不是给你了吗?”
“又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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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简珩书被孙海生拖着逛了逛商场,其实也是实地考察一下孙氏这个未来合作伙伴的经营情况。
后来他就先走了,先去的五金店,本来是打算看看褚迟在不在那里,正好接她去吃饭。
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肯定随便凑合凑合就完了,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吃。
这种非人的行径,看起来有点作,但褚迟真的干得出来。
到了五金店,褚迟不在,秦老头一瞅见他,就招手叫他帮忙来看手机。
“小简,你知道数字银行是什么吗?”
点开老头的手机一看,简珩书却先见到了一条打款记录。
来自褚迟。
十五万。
时间,昨天晚上。
被忽略的记忆由此复苏,他似乎是记得褚迟给老头说了一句“钱我给您转过去了”。
而当晚,他也记得很清楚,在自己负气离开的时候,收到了褚迟的转账信息。
两个十五万加起来,就是三十万。
曾经那个有能力挣钱,从来不差钱,更不在乎钱的褚迟可以做到随随便便给别人赚钱十几万,可是现在呢?
在简珩书想要向老头再打听一些褚迟这些年的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条转账记录上的备注文字:手术费。
“您是……这个手术……”
“哦,褚迟那孩子,我都说了不用不用的……”秦老头立马接话,“人上了岁数,哪儿能没点毛病,我年轻时候老点一根蜡烛看书,老了又爱看这个手机,就老看不清楚,到医院一查,果然,白内障!”
秦老头儿有白内障,如果不是褚迟当时坚持要他去医院,他还坚信自己是因为玩手机玩多了才看不清楚的。
是褚迟陪他去医院的,所以褚迟知道他再这样发展下去,早晚会瞎了。可是秦老头是一个很前卫的老头,他年轻那会儿看够了乱世,因为成分不好受够了苦头,对家庭和人类都很不信任,所以早在二十岁就决心丁克。
无妻无子,读了很多书也没有用,又体弱,干不了重活,他没法当工人,所以一直就没有正经工作。而海城这么个小地方,社保什么的都落后,他也就没有退休金,一张无人光顾的五金店仅仅足够糊口,其实他大部分的收入来自给街坊剪头发,还有褚迟修电脑的钱。
也就是说褚迟算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孙女,每天搁他这儿晃悠,好像谁派她来尽孝似的。
“那……修车的钱呢?”简珩书沉默了半晌,才又问。
“她也一直说给我,那我可不能要,人小姑娘一个人,够不容易了。”秦老头摇摇头。
随即,老头又叹气道:“小简,你放不方便帮秦哥个忙?”
“您说。”简珩书略微俯身。
“怎么把钱转回给小迟这孩子……她给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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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呢?”褚迟生动的长眼睛紧紧抓住简珩书。
面前的男人垂着眼与她对视,抿了下薄唇。
“秦哥虽然没说,但他钱肯定不够手术,手术完了还得住院,他每个月还得开慢性病的药……”
“没帮。”简珩书说。
“……哦。”褚迟眨了眨眼,立刻不再咄咄逼人。
“秦哥说你总共就给孙海生修过一次摩托车。”
一句话让理直气壮的褚迟眼神飘忽起来,声音都弱了:“他哪儿知道我每天都干什么……”
“孙海生给的?”
面前的男人实在是称得上了解她,一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就明白这时候起她说的话全都不用再听——都是狡辩。
“啥啊,当然不是……”
“你说你找了个男大学生,不会是他吧?”简珩书眯眼看她,表情里带着一种戏谑的审视。“孙海生有钱、俊俏、热情,多不错一小伙子。”
话里话外把他自己择得倍儿干净,听起来他完全不在乎褚迟现在喜欢谁,他只是一个八卦看热闹的旁观者。
他事不关己的戏谑让褚迟不舒服了,于是轻佻地扬眉:“嗯,是他怎么样,不是他又怎么样?”
“你的问题太多了,”褚迟忽然收起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向前倾身,朝男人贴得极近,鼻尖对鼻尖,“但关你什么事呢?”
淡淡的柠檬味儿夹着薄荷味儿涌入鼻腔,很是清爽,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太近了,近得可以瞧见她脸上细小的茸毛。夕阳从她背后打过来,给她整个人涂上一层毛绒绒的橘边。
简珩书喉结上下滚了滚。
小样,被姐吓到了吧。
瞧着面前男人有些僵硬了的表情,褚迟偷摸弯了下嘴唇。
下一秒,眼前黑暗了。
鼻翼间登时充盈了海洋调香水的味道,直接压了过来。
因为看不到,其他感官一瞬间被放得很大,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感受到洒在脸上的,透着男人荷尔蒙的呼吸。
后知后觉,她的眼睛被一只手捂住了。
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