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走错了,然后就离开,然而一抬头,却和坐在最中央的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锋利的眉紧紧皱起,一双眼睛钉在黎昌的脸上。
黎昌当时就傻了。
张平这时也像才刚注意到最中央的那个人一样,说:“任总?任总!”他的声音带着欣喜与讨好:“真没想到,今天您居然也来了!来……”
他把黎昌往前推搡了把:“您看看,这满意吗?”
黎昌失神,被张平这样一推,重心立刻不稳,朝前跌了两步。
任克明的身形立即动了动,似乎想起身去搀他,但仅仅一瞬,又回归到平静。
他一双黑漆瞳孔冷得像覆上了霜,侧过头对坐在一旁的某位中年男人说:“王总。”
那王总本来饶有兴趣地把黎昌看着,一听任克明叫自己,立马转过去:“诶,任总。”
黎昌扶在一旁,顺着这声音一看,才发现,这位王总,他是见过的。
对,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电视台里,当时跟在任克明身后的那个啤酒肚男。
任克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视线像剑一般刺到啤酒肚男额上。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重要事情?”他说。
王总的手立刻抖了抖。
“对,对……”他肥胖的下颌都在打着抖:“我这不是怕您,不赏脸么,错过了这位,那多可惜啊……”
那天电视台后,他就看出来任克明喜欢黎昌这种的了。
可私下去一打听,黎昌这小戏子竟然是在圈内出了名的不乱玩,背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黑料地登上了视帝宝座。
整个就一草根奋斗史。
王总想,好啊,这也好,干净!
可他没想到的是,像黎昌这种背景太过干净的,往往并不是真的干净。
而是说,身后有人决定着这一切。
那个人就是他最想巴结却又怎么也巴结不到的任家长子,任家未来的掌门人,任克明。
此刻,这位素日坐在云端之上的任家大少撤回放在他头顶的目光,看回黎昌。
黎昌的额前已经冒了细细的冷汗,他想向任克明解释,却又不知从哪里解释起。
“我……”
任克明冷笑一声,打断他。
“是挺可惜的。”他冷冷说:“这么漂亮的男人,非要出来玩脏自己。”
黎昌脚下顿然不稳。
“不是,你误会了……”
任克明却不再任他解释,朝一旁的秘书掀了一个眼神,起身便要离席。
“任总……任总不喜欢?”王总在后面也忙起身:“……不要吗?”
任克明这时已经走到黎昌正前方,冰冷利落的下颌居高临下地朝着他,嘴唇绷直,犹如一位生杀予夺的君主。
唯有黎昌能够看出来,他颤抖的眼皮逐渐泛红。
他又要哭了。
但任克明怎么会是那种在外人面前落泪的人呢?
他没有转身,背对着身后的所有人,只看着黎昌的眼睛,说:“喜欢与否,都是我的人。”
“要与不要,和你有什么关系。”
语落攥上黎昌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将他拉离了包间,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步子快得如风。
如果不是黎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任克明私奔。
这样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腕,锢紧,锢红,锢到皮肉疼痛。
如果不是要背着全世界私奔,你又为何不愿放开他的手?
任克明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黎昌狠狠甩了进去。
松手的那一瞬间,黎昌错觉自己的手腕和任克明的掌心长在了一起,犹如经历了割断组织的外科手术,一种剧烈的灼烧之感从手腕漫到心间。
任克明早已叫离司机,自己坐进驾驶位。
黎昌知道,他今天没喝酒,否则,方才在包间里的时候他一定就已经落泪了。
不知道开到多少码,黎昌也不清楚限速多少码,他十八岁的时候没钱学车,根本不在乎这些。
如今车窗外猎猎风响,黎昌出神地盯着玻璃窗的前方,没有丝毫要上手去按窗户升降的意思。
而任克明也没有按。
深夜的风在两个身影之间流动,仿佛试图能够平息沸腾的空气。
打在脸上,肩上,却是另一种刺骨的疼痛。
忽然,风停了,那是任克明将车猛地拐进一条暗巷。
车灯没开,黎昌却能借着冰凉而惨白的月色看见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
那手很大,纤长,指节不粗。
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害怕刺疼谁的皮肤。
但今天,他是注定要刺疼黎昌了。
黎昌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困在后座,双手被按在车玻璃上。
窗外这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黎昌忽然想起了在英国的那一个月,那座城很爱下雨。
每当下雨,他就拉着任克明跑到绿茵地旁,不打伞,他踩着地上的水坑,任克明就站在一旁,提醒他过去的车辆。
那时总有路过的车会一瞬间激起水坑里的水,让黎昌避之不及。
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