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南火之地有一个十方门，想着你可能在那。我怕扑了空，还是决定先将法器炼制出来。”
“这法器需要一种名为白岩棋的仙材，只有棋林才能获得，机缘巧合下，我便误入了棋仙秘境。”
“最后……成了文圣座下二弟子，棋仙。”
江素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眸，微微眯眼，并不言语。
方折抬手又剥了几个莲子，继续放在白帕上。
“我在棋林炼成后，正要动身，最后……却发现，我离不开中土了。”
江素问道，“为什么离不开？”
一旁的书仙就地起火，又端来一只烤的喷香的烤鸭放在桌上，解释道，“中土之地，文武相争，亦是阴阳合和，相生相克。”
“文圣武圣离不开中土，他们座下的弟子，亦是离不开。当我们通过秘境的考核，得到传承之后，我们就代替了原本的秘境，要留在中土镇此地的阴阳。”
江素面色微变，冷冷道，“永远都离不开？”
书仙唇角微弯，轻笑道，“自然不是。”
江素松了一口气。
“成神就可以离开了，成神后飞入三十三重天神域，这里的文武秘境会被神力灌注重新维持阴阳平衡，直到下一个有缘之士的到来。”
书仙将筷子递给小崽子。
“娘亲，姐姐，二舅舅，回回可以吃饭了嘛？”小崽子可怜唧唧的看着几人，眨巴着眼睛。
“吃吧。”书仙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素沉默良久，目光从烤鸭身上重新移向方折的双眸。
只见这深邃的眉目中，两个眸子黯然无光。
“方折，你眼睛怎么了？”
方折扒下最后一块鸭骨放在一旁，嘴角含笑，平静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
这人的眼睛和傀儡很像，没有光，江素也是因为这个没有立刻将他认出。
江素垂眸，望着自己身前的瓷碗。
只见此时里面放着两个大鸭腿，整整齐齐横着摆好的片鸭肉，点缀的鸭脖，最上方的鸭头。
又看向一旁白帕上小山一般的各种去皮坚果。
她实在是没法生气了，拿起筷子开始勤勤恳恳的吃鸭头。
鸭在人也在！鸭凉人不凉！
先吃烤鸭，再拷问方折，他跑不了。
大快朵颐之后，江素自然而然的接过方折递来的茶水，清了清肉的腻味，顺势将他的手按在桌上。
青衣少女的指尖微微泛凉，按在他的腕部寸关尺三位，感受指下的脉象。
“脾……你哪来的这么重的思虑，下次吃饭的时候，你别给我剥东西，自己吃。本应该在吃饭时气血走脾胃，你想的多，都去脑子里了。”
她又抓过他另只手查脉象。
“肝没什么事，你眼睛的问题不出在这里。你身体里也没有毒，等等我在仔细检查一下。”
江素主动起身站到他身旁，扶着方折的头微微扬起，纤细的手摸上他脖颈处的人迎寸口。
她的指尖有经年累月处理药材的薄茧，摸人手腕时，病人感觉并不明显。可脖颈的皮肤软，尤其是这下颌以下的位置，被薄茧磨的痒。
人迎穴，离喉咙很近。
桌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默默缩回红袖里，攥成拳头。
呼吸略有些深长，无人察觉。
江素抬手，掀起这人的眼皮，凑近了仔细观察，“不在于五脏，不在于眼睛本身，也没有巫毒蛊术，只剩下神魂了。”
她表情凝重，沉声道，“当初你在下界与我初识之时，识海崩塌碎裂，即使最后将你的识海填补好，也难免会有些漏洞。”
“如今看来，飞升后，识海的旧伤对你终究还是有影响。”
江素垂眸，目光落在桌上未动的坚果，猛地抓了一大把塞进自己嘴里，胡乱咀嚼咽下。
“好了，收了你的诊金，我会将你的眼睛治好的。”
江素起身冲着书仙拱手行礼，“多谢书仙今日的款待，我该回去了。”
书仙原本正握着茶杯，轻抿茶水滋滋有味的看着他们，突然被点名，微微一怔，“素素姑娘，你，你这就回去了？”
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红衣修士。
方折没有动作。
江素微微蹙眉，她猜到了这两人是在密语传音，不然书仙也不会在这初见之时，就烧了鸭子给她。
方折太了解她了。
书仙轻抿唇线，眉目里闪过一丝可惜，柔声叹气，“素素姑娘，那让我师弟送送你吧，他刚好要回棋林。”
江素手握竹木杖，牵过傀儡，淡淡道，“棋林应该要向南走吧，我去万宗岛，并不顺路。”
书仙心里着急，瞧见江素手中牵的捆仙锁，突然道，“我师弟眼睛不好，那就请姑娘送送他？”
“他还精通炼器，说不定可以帮你看看这傀儡中神识一事，我测过，你这傀儡里没有堕仙神魂。”
闻言，江素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沉声道，“也好。”
“那我送送你吧，方折。”
两人一路离开书府。
竹林中，二人走的不紧不慢，江素在前，他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