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焦焦同独孤九说完话,便不情不愿地骑着大黄鸭往远处的黑暗中行去。
少年一只手紧张地揪着鸭毛, 一只手握着一只碧绿的樱桃椒防身, 大眼睛胆怯又仔细地观察着四周,静静聆听着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水声和若有若无的呼唤, 不安道:
“这里好黑的。大黄, 你觉得那个声音是警世之钟在叫我吗?可是它以前, 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 就觉得我可能是坏蛋, 后来焦焦化形, 它还攻击谷主他们,然后谷主他们就受伤了,只能变成白头发的老头子,好多皱纹。”
大黄鸭嘎嘎嘎叫了几声。
“你是问, 它是不是故意要伤害谷主的吗?”莫焦焦弯下腰抱着鸭脖子,挠了挠柔顺的鸭毛,小脑袋枕在上面,整个人懒洋洋地趴着,思索道:
“它不是故意的,谷主说,警世之钟是维持大陆稳定的, 一旦有能威胁大陆稳定的危机出现,它就会发出警告。而且它好像不是活的, 是一种……规则。不过……如果焦焦是威胁, 那天道威胁更大, 这个钟太不公平了,就只知道欺负焦焦,谷主也是无辜的,没准它真的是坏蛋!”
“嘎嘎嘎!”大黄鸭愤怒地叫了两声。
“可是,焦焦打不到它的。”莫焦焦沮丧地抿了抿嘴巴,“警世之钟就和天道那种东西一样,是没有身体的。焦焦就算敲钟,敲的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反正不是真的钟。”
“不过我可以想个办法教训它。它只欺负谷主和长老,是非不分。”莫焦焦捏了捏手心里的樱桃椒,又重新变了一颗出来,塞到嘴里嚼了嚼,就那么生生地咽了下去,骄傲道:
“焦焦现在也和九九一样,可以嚼辣椒了,可是九九总是说我这样不好,因为九九是吞的,焦焦会把舌头辣坏,可是我觉得还好呀。”
少年一边念叨着一边支使着黄鸭转方向,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前方传来的水声,吓得抱紧了鸭脖子,瑟瑟发抖道:“有东西在动。”
软嫩的话音刚落,少年腰间的储物囊便猛然窜出来一柄铮铮而鸣的灵剑,迅速拦在了少年身前。
“吞楚,你不害怕吗?”莫焦焦明明怕到整个人伏在鸭背上,还不忘探出脑袋关心地问候吞楚剑。
“没事,我是灵剑,不会受伤。”吞楚剑认真地回答,又传音道:“焦焦害怕就往后站一点儿,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跑。”
谁知莫焦焦听了这句话反倒摇了摇头,“不可以的,焦焦长大了要保护大家,不可以是吞楚保护我了。”
说着,莫焦焦拍了拍鸭头,驱使黄鸭赶到吞楚剑身边。
随着少年越来越靠近,汩汩流动的水声越发清晰了起来。
前方倏而缓缓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光芒,那光往四周蔓延开去,将附近突兀出现的水榭楼阁一一照亮,勾勒出华美精致的轮廓。
莫焦焦睁大了桃花眼,看着柔光越过自己,顺着自己走过的路延伸而去。
少年骑着鸭子走到最近的一处亭子外,歪头看着层层叠叠的薄纱,以及薄纱中似乎正拿着酒壶在倒酒的身影,疑惑地问:
“你是谁?是钟吗?”
亭子里的人影闻声爽朗地笑了一下,抬手挥了挥,薄纱便缓缓揭了起来,露出其中修长的身影。
那人一身绣着漆黑纹路的蟒袍,头戴紫金冠,相貌俊逸风流,身形修长精瘦,一只眼睛上却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甚至渗出了点点血迹。看着极像凡人界富贵风流的皇室中人。
莫焦焦懵懂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又执着地问了一句:“你是钟吗?”
“自然……是。”独眼青年微笑着端着酒杯,朝莫焦焦走了过去,缓缓笑道:“我身上的气息,你难道不熟悉吗?神图子……莫焦焦。”
“是一样的。”莫焦焦诚实地点头,又不解地问:“警世之钟是活的吗?谷主说,它只是一种规则,你是一个人。”
“规则是否具有灵识,本就是非常难以判断的事情,比如天道……”独眼青年将酒一饮而尽,看着少年道:“而我,在经历了如此多年后,同样开启了灵智。”
“那你为什么要害谷主?”莫焦焦气呼呼地瞪着对方,手里亦时时刻刻捏着樱桃椒。
“神图子无论是诞生还是化形,本就需要渡九九天劫方能存活下来,隐神谷一族不过是为了挡了劫,他们所受的灾难,皆源于你。”青年再次倒了杯酒,朝少年举杯。
莫焦焦闻声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清丽无双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挥之不去的稚气,坚强道:
“虽然谷主和长老是为焦焦挡劫,但是,你别想用这个来忽悠焦焦。如果你不给焦焦雷劫,谷主也不用受着。”
青年面色讶异地笑了出来,摇头叹道:
“果然是长大了,若是以往,此刻你恐怕已经深陷自责与愧疚之中了。”
“所以你又要欺负焦焦?骗焦焦变回小傻子,是不是?”莫焦焦蹙起眉问。
“自然……不是。”青年说话时似乎总习惯在特定的时候停顿一下,玩笑般道:“害你变成傻子的,可是天道和助纣为虐的妖族替身,和我没关系。雷劫也是。”
口中虽如此说着,青年盯着少年的目光却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