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但林莉无暇顾及，只一心看向田地外，想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向她解释她刚才的话并没有恶意。
但是没有，田地外一个人也没有。
是伤心了，然后离开了吗？
她的心一阵绞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又在里面胡乱搅动的那种痛。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希望她在意的人好好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无边的痛苦与愤懑，像是长久以来积攒的痛苦与愤懑终于过了临界点一般，突破了承受的极限。
她想大哭，想大叫，想质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是一年前家里刚出事的她被逼到了极限，或许会发出这样地质问，但现在的她已经在过去一年多的苦熬中被磨平了棱角，耗尽了精力，已经哭喊不出来了。
她茫然又痛苦地瘫坐在那里，直到失血过多引起的眩晕让她回神。
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但也还不想死。
她答应了大哥，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她看向身下已经流出一大片的鲜血，又看向剧痛的伤口，那伤口在她的左小腿上，小腿中间被玉米茬洞穿了，所以鲜血才流个不停。
她需要止血，她需要治疗。
她想要呼喊，却忽然想起这是最偏僻的一块地，这附近除了刚才来看她的秦小然并没有别人。
她想开口，她长久不说话的嗓子却忽然哑住了一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她真的不想死。
她忍着剧痛撑着身体将受伤的腿从玉米茬上搬开，那剧烈的疼痛让她觉得不要这条腿了也行，只要这疼痛能止住，只要能活下来。
她挣扎着往田地外爬去。
“救、救、我……”
“救、命……”
她艰难地往前爬着，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但尽管她极力保持清醒，一刻不停地往前爬着，她的速度还是越来越慢，意识还是越来越昏沉……
不是就这要这么死了吧……
她不想死……
……
秦小然在想清楚问题所在之后去找了大队长说话。
其实应该先从知青们下手，不过知青们现在都在干活儿，不是好时机。
她本也不知道大队长这时候有没有空，只是去碰运气的，如果大队长也在忙，她就去找其他人，诸如妇女主任、记分员、会计之类的干部聊一聊。
不过她运气不错，刚转了一圈就发现了在一旁抽烟的大队长。
大队长的烟正好抽完，见到她走过来，直接问了。
“你有什么事儿？”
秦小然笑笑，她很漂亮，笑起来很温和，很有亲和力，一般人不会对她心生戒备，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队长，我想问问你对林莉是什么看法。”
大队长愣了一愣，心中哂然，这算什么问题，也只有城里来的读书人才会问这种问题了。
“没什么看法，知青们在我眼里都差不多一个样儿。”
“但是林莉的成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