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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接连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愣在原处。
先是李族长带了个怀孕的女子过来,说是陛下养在外面的女人。
紧跟着,李族长就被风刮下台阶,说了一通不明所以的话,现在又像是被强行打断一般,没了声音。
后面的人看不见,祝青臣却看得清清楚楚。
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李族长的喉咙,不让他说话。
不,不止是不让他说话,那个东西好像要直接掐死他。
李族长正被那东西提起来,脚尖竟然慢慢地离开地面,因为喘不上气,脸色开始发青发紫。
祝青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里握着的长剑紧了紧,回头看向殿中——
李钺的棺椁和牌位。
祝青臣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李钺?”
是他吗?
下一秒,那阵风忽然松开李族长。
“哗啦”一声,李族长整个人摔了下去,被李家众人接住。
李家人马上叫嚷出声:“祝青臣,你又耍什么把戏?”
他们扑上去检查李族长的脖子,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绳索丝线,连一点儿掐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族长,您老感觉怎么样?”
“祝青臣到底做了什么?”
听见他们吵闹,祝青臣收回思绪,转回头,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冷冷地开了口:“诸位,我从始至终就站在这里,动也不曾动一下,李家族长自己站不稳,跌下台阶,做出一副疯癫模样,与我何干?”
不论如何,先把眼前的李家人料理了再说。
李族长靠在李家人怀里,嚇哧嚇哧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死去。
祝青臣并不理会他,继续道:“族长,你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坏了我夫君的丧仪,如今我夫君震怒显灵,降罪于你,你可知罪?”
李族长梗着脖子,嗓音沙哑:“祝青臣,你不要含血喷人!分明是你独揽大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越说越激动,似乎恢复了力气,不再需要旁人的搀扶,挣扎着,自己站起来,指着祝青臣的鼻子。
“这是我李家天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你在皇宫做君后、在朝堂做太傅,不敬尊长、一手遮天,天底下岂有奏章呈报君后、圣旨出于太傅的道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祝青臣不惊不恼,脸上毫无波澜。
跟在他身边的李端攥住他的衣摆,祝青臣一手牵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让他安心,一手举起手中长剑,剑刃架在李族长的手指上。
李族长忙不迭收回手指,将双手背在身后,义正辞严:“若不是今日,晚娘哭求到我面前,我与诸位大人还被蒙在鼓里。”
他转过身,向众人宣告:“诸位大人,这位晚娘就是陛下养在宫外的晚夫人!”
“先前因着祝青臣是个男子,无法生养,才挑选了李端养在身边。如今陛下的亲生骨血在此,我等自然应当奉晚娘腹中胎儿为新帝!”
“诸位,切勿被祝青臣蒙蔽!”
寂静无声。
一番慷慨激昂的讲演之后,文武百官皆默不作声。
离他稍微近一些的官员,甚至悄悄挪着步子,想要挪远一些。
朝臣们都看着他身后,目光赤诚坦荡,没有怀疑。
李族长顺着他们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祝青臣。
朝臣们看的是他。
祝青臣转头招手,离得最近的威武将军迅速上前:“太傅?”
祝青臣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的:“全部带下去。”
“是。”威武将军抬了抬手,十来个士兵迅速上前,要把李族长连带着李家人一起带下去。
他们自然不肯,乱哄哄闹成一团,叫骂不断。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谁敢动我?我等可都是皇亲国戚!”
“这江山是姓李,不是姓祝!你威武将军也是我们李家的将军,不是他祝青臣的!”
叫骂声中,李族长的声音尤为刺耳。
“祝青臣,你怕不是心虚了!你害怕陛下的亲生儿子!你窥伺皇权、独断专行,你想让陛下断子绝孙!你好歹毒的心肠!”
不等祝青臣开口,威武将军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住口!你当这里是你们乡下村口?皇宫重地,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
要不是李族长年纪大了,威武将军早就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了。
李族长奋力挣扎,口不择言:“祝青臣……你……你口口声声说着你与陛下情深似海,可你连陛下留在世上、唯一的亲生骨肉都不肯善待,急着要赶尽杀绝,你对得起陛下在天之灵吗?”
这时,那个叫做晚娘的女子,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倒在地,柔弱无依。
“陛下……陛下,妾身无能,君后专断,不辨黑白,妾身护不住陛下与妾身的孩子,妾只能随陛下去了……”
她说着,便捂着肚子,要去撞旁边的柱子。
威武将军不耐烦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