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白日梦里的黑猫,被天空三只眼睛的神经脉络伤到了尾巴。怎么会如此巧合呢,就连位置,角度,也那样相似。
这个世界会存在一模一样的树叶吗?即使它们命运的轨迹如此不同。
黎昭注视着黑白相间的猫咪。绽开的血肉像含苞欲放的玫瑰。
美丽动人的玫瑰在一瓣一瓣地开花。向她歌唱着靠近。
黎昭静止了很久。好比花朵如此摄人心魄,所以她这个游客情不自禁地驻足,然后沉醉了。
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撤回向它伸去的那只手。
蹭得好好的脑袋骤然落空,大爷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她。
黎昭后退几步,给它的尾巴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社团群里,说明它需要帮助。
【社长:!怎么突然尾巴受伤了?黎昭你现在有空吗?】
【我没有时间。】
黎昭打下这几个字,抬头时大爷迈了迈小短腿,似乎还想跟过来。
她几乎是迅速地,迫不及待地扭头就走,像一场战争的逃兵。一个被包庇罪行的懦夫。
***
北方相当寒冷。黎昭在绿园散步,把脖子缩在衣领底下。
光晕遮掩住视线的一角,周围的景象蒙上一层梦幻的滤镜。
不远处,小麻雀蹦跶地在马路上穿行,另一旁的大鸟守着它们过马路。
“自然界,很神奇吧。”
黎昭转过头:“小提学长?”
提纳里对她笑了一下:“上午好。又见面了。”
“嗯。也没有那么神奇。”黎昭说,“你看,养育生命,即使对于动物来说,繁衍是本能呢。所以是可以理解的。”
“不如说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才少见吧。”提纳里说。
“是么。”黎昭的笑容淡了一点,“当环境过于恶劣的时候,而身边恰巧有个无比信赖你的,柔软的幼体……吃掉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提纳里的直觉促使他追问下去:“你最近遇到谁了吗?前几天听你说过遇到了麻烦。”
“做了个梦而已。”黎昭敷衍着回答。
眼前闪烁的却是那样一双干净的,不染灰尘的眼眸。
……倾奇者。
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
提纳里皱了皱眉,黎昭似乎能看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很像他的耳朵,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眼花了吧。黎昭这样想。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将他们视作孩子的基础上。”
黎昭转开话题,回到之前讨论的话题上去。
她有意绕了一大圈避开那群麻雀,然而雏鸟们叽叽喳喳着向她簇拥了过去。
大鸟紧张地跟了过来,防备她要做出什么举动。
“如果只把他们当作改变社会阶层的道具,一个用于盛放什么东西的容器。那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动物遵循的是基因的本能。社会规训下的人类,偶尔还能跳脱出基因的约束,认为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摧毁,即使是自己的后代。有时还真说不清,到底是野蛮的动物更像人一点呢。”
黎昭的脚下,一群刚出窝的雏鸟们正拥簇着她,而隔了几米远,大鸟张开羽翼,喉咙深处滚动着,发出威胁的呜咽。
这场景实在诡异。旅行者本人与他所经历的过于天差地别……不对,也许这才是她的本面吧。提纳里思考着,不自觉停住脚步,而黎昭继续往前,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变远。
察觉到了提纳里的迟疑,黎昭回头。
太阳照常升起。
生命如同日光一样茂盛而强烈。散发蓬勃活力的雏鸟,树叶和提纳里。
“你应该知道,花纹鲜艳的一般都有剧毒呢。小提学长。”
黎昭轻笑了一声,完全不在意先前突如其来的犀利言论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留下什么印象,不如说,如果他因此而避开她,正是她的目的。
“谢谢你,芒果干很好吃,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太靠近我哦。”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提纳里面容严肃,说,“如果用这些话推远我,是因为离你太近会沾染上不幸什么的……请不要说这种话。”
就是这样。
纯粹的善意,致命的吸引,忍不住想要去折断。散发着似乎能够照亮一切黑暗的光亮。
黎昭无奈地叹气:“不是的。”
小时候母亲就告诉她。她是不幸本身。
梦境与现实。黎昭分辨得一向格外清楚。现实不可干之事,在梦中便无甚所谓。
如果梦魇逐步干涉到现实。
这次是猫咪的尾巴。
下次呢?下次会不会是什么人偶?
于是又想起倾奇者。
今天的时间还没走过三分之一,竟已想到他两次。
想要珍视的宝物。
最近是过于放松,导致有些得意忘形了。
得尽快把自己的梦,以及委托人的白日梦给解构掉,今天下午就去,不能再拖了。黎昭思维发散地想。梦不到就能保证他的安全……如果提瓦特真的存在于某个世界线。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她也不会想让他受伤。
时刻谨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