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赶集归来,与李长笑说了些路上趣事,有街头妇女撒泼吵架,有赌坊门前闹市。他如今变法无望,满心茫然,倒将注意力,更集中在这些民间琐事上。
其中有一件事,李长笑颇为在意,青霄听到,红饶城的一个大商帮,就在这近日,将要路过附近。
李长笑便想,若想将客栈打理好,赚些钱财,这个机会定不能错过,于是告诉青霄,他决定要将那商帮引来,入住客栈几日。
青霄一愣,不由问道:“你真打算做这生意?”他接管来去客栈,但从未把自己当作一个商人。故从不关心客栈生意好坏,有人来便招待,无人来也乐得清闲。
全看做一栖身之所,因此当李长笑表明心意,态度分外认真时,青霄大觉惊讶。李长笑道:“自然,咱们是做客栈的,做生意的。自然要想办法,把生意弄得火旺,钱袋子弄得沉甸。”
青霄眼神困顿,似依旧不愿如此。他心道:“若真这般,我便真成一寻常商贩了。”心中总有一抹骄傲,让他身处凡尘,却终难容凡尘。
李长笑看出其心病所在,以他道行所见,青霄若不融凡尘,往后的寿命,终日只会在迷茫痛苦中渡过,便拍了拍对方肩膀,道:“青霄兄弟,修道就好比做买卖,买卖作得好了,道行也就高了。我等修道之人,与走商、开店之人,其实并无二致。”
青霄似懂非懂,李长笑自不强求,让青霄自个休息,他一个人着手准备。他先是装潢客栈,打理得十分干净,再添些各种配饰。
随后去附近小镇宣传,用客栈为数不多的钱财,请来小镇的画生,过来采画,将画作粘贴在各处。
如此一来,客栈果真越发红火,数日过去,一些路过江湖客,偶尔会进来一看,多了几名来客。
李长笑既当掌柜,又当小二,可累得够呛。青霄也常下来帮忙,但总不如李长笑上心。可见李长笑热情四溢,他也不免被牵动几分,不住去回想那句,“修道便是走商”。
走商换得是钱财,修道换得是寿命。二者却无多大分别。又是数日过去,青霄逐渐理解,心神也渐渐放开。
一日忙完白天杂活,青霄便问李长笑,为何执意搞好来去客栈。李长笑告诉他,一般外出游行的人,总会时常顾念旧地。来去客栈经营得好了,在外行走的人,底气自然也就足了。
这可是玄乎事,但确实如此。就好似宗门弟子外出游历,身后宗门强大了,底气自然就足了。
青霄这才明悟,往后日子,便也更加卖力。相处几日,他深感佩服,自知自己的经商天赋,远不及李长笑。因而“退位让贤”,让李长笑名正言顺,变作客栈掌柜,而他自己则老实当个店小二,听候差遣。
店内人来渐多。李长笑招了两名店小二,一名算账的,两名大厨,让他们住在二楼客房。
就这般,一切向好。每天夜里,李长笑拉着青霄,数着钱财时,便发自内心一笑,觉得开心。这份开心是因为钱财,又不在钱财本身。
李长笑戏称道:“大道进账啦。”
这日,李长笑听到风声,大商帮已经来到附近,包括来去客栈在内,附近小镇的数座客栈,全在尽力争夺大商帮的入住。
因大商帮足有十几号人,出手阔绰,一但入住客栈,便是连店小二都有打赏。而且日后,商帮再走这条路线,定会优先选择住过的旧店。
对客栈来说,受益无穷,是个“大机缘”,青霄自把走商当作修道后,见“大机缘”日渐靠近,急得睡不着觉,夜间敲响李长笑的房门,问他有什么办法,将这份机缘拿下。
李长笑苦思冥想,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竞争太大,其他客栈坐落镇上、城中,天然便有优势。来去客栈竞争力,着实一般。
次日,听闻商帮就要路过二十五里外的小镇,李长笑、青霄两人穿好衣物,便前往那座小镇,准备拉客回客栈。
那知镇上数座客栈,掌柜、小二齐齐出手,大搞排场迎接,鞭炮、敲锣齐响,好不热闹,弄得路人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有人成亲。
李长笑见形势大危,道:“来不及了,只能出杀招了。”青霄道:“什么杀招?”
李长笑转头看向青霄。见他中年发福,但仍残留几分俊朗,也不是寻常凡人能比。李长笑虽也俊俏,但正是太俊,总给人若即若离,似在似不在的感受。显然不适合拉客,但他若亲自出马,成功概率却也不小。
李长笑道:“青霄兄,你也算来去客栈一份子,是时候告诉你一个秘密了。”青霄顿觉使命感加身,重重点头。李长笑说道:“我来去客栈,无论男女,每逢客栈生死危急之时,都必须有挺身而出,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壮举!”
青霄热血澎湃,大道当如是也,他只觉自己重回战场,与人大道争锋,用自己的一切手段,摧毁、压垮对方。
他心道:“道之所在,无处不及也。如此机缘,我定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便道:“李兄,但请吩咐!”
李长笑道:“很好,如今之局,只有一计可行。”
青霄目光坚定。李长笑忽用力一推,将青霄推到最为显眼的位置,与那大商帮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