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金生和胡秀莲在林家碰了钉子,没有如愿问出宁香的下落,被林建东兄弟四个吓怂了以后,也没敢再去林家再问这个事,但他们对这事也并没有死心。 接下来几天胡秀莲都没有去工地上工,每天早上起来胡乱烧点饭放锅里,留着宁波宁洋起来吃,在宁金生去生产队上工的时候,她也一起出门去,到各处找宁香的船屋。 这样找了几天,两条腿都走麻了,摇船把胳膊也摇酸了,也并没有在周遭找到宁香的船屋。如果再往远了找,那范围就更大了,满眼望去不知道该往哪找。 找完最后一天,胡秀莲拖着胳膊腿回来,做好饭坐下来吃饭,累得要死却捏着筷子没什么食欲,跟宁金生说:“都找遍了,实在也找不到。” 宁金生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闷着一口气,其实还想去找林建东。但一想到林家那四个兄弟,尤其是林建平手握铁锨的样子,他又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心里憋得慌说不出话,其实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几粒米放嘴里嚼半天。 实在不是不说话就能避过去的事情,宁金生在又一次嚼蜡一样咽下了嘴里的米饭后,深吸一口气开口说了句:“想办法先借钱吧,能借多少借多少。” 胡秀莲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默声应下来。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家里又换胡秀莲去上工,而宁金生出去找宁家的各种亲戚借钱。家里没人上工是不行的,饭总还要吃日子总还要过不是。 宁金生出去找人借钱,亲戚朋友数起来有不少,但第一个去找的,自然就是自己的亲兄弟。结果平时亲兄弟,遇难两家人,都不借钱给他。 当然不会直接说不借,只不过说是没有,确实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就算借也借不出多少钱来。他们家要凑两百块呢,还都还不起,谁敢借啊?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上工干活,养猪喂鸡下鸡蛋,这样一点点攒出来的血汗钱。平时家里日用开销用一些,再有小孩读书,根本都攒不下来什么钱。 亲兄弟也没用,宁金生不免心寒,又去找别的亲戚朋友。可连亲兄弟都借不出这钱给他,别的人又怎么可能借给他?他家也没有有钱的亲戚。 两天下来宁金生把自己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结果没有借回钱不说,还搞了一肚子的憋闷气。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出去找人借钱,必须得装孙子求人,看人脸色。 这一晚再坐在饭桌上,宁金生便是直接吃不下饭了。自从宁兰把家里的钱全部偷走后,他家也没再炒过菜了,吃的全是咸菜腌菜腌萝卜什么的。 看得出宁金生在外面受了气,胡秀莲往他碗里夹一点咸菜,跟他说:“吃饭吧,明天我再去借看看,我娘家那边还有不少亲戚呢。” 宁金生只觉得没有希望,但还是拿起了筷子。 再次日,夫妻俩再一次换岗,胡秀莲去她娘家那头找亲戚借钱,宁金生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宁波宁洋没什么事,放假了在外面瞎浪,没事和人打架。 打架当然也都是因为他的两个姐姐,人家嘲笑他大姐考上大学不要他们了,又笑话他们二姐偷了家里的钱跑了,他们听到这种话,废话不多说,上去就和人打。 胡秀莲跑到她娘家那头,把宁兰干的事说给她父母兄弟姐妹听,求哥哥拜姐姐说要借一点钱。如果借不到钱的话,赵家闹过来,他们可怎么办啊! 她说得惨是惨,但依然没有人掏钱借给她。 她急了,冲着她大哥大声吼:“谁家不会遭点难,我家现在遭了这样的难,你们就管也不管,真看着我们一家去死吗?要亲戚干什么的,不就是互相帮衬的吗?” 她大哥无奈道:“咱们家什么家庭你不知道?我们是真的拿不出钱来借给你,借给你一块两块有什么用,那可是两百块,你当初怎么敢要两百块的彩礼?!” 这怎么还纠起她的错来了,胡秀莲带着情绪张口就是:“那是他们看上我家阿兰,想把我家阿兰娶回家好好过日子,这是男方家的心意,是诚意!” 她大哥不想跟她掰扯这些个,伸手到胸前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沓纸币来,扔到胡秀莲面前说:“我身上就这点钱了,你要你就拿走,再多没有了。” 胡秀莲往桌子上看看,那么些票子加起来都没有五块钱。这点钱有什么用,这不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吗?她要凑两百块,这三四块钱有什么用。 而胡秀莲的大嫂子连这点钱也不想借,默默伸手把这一沓钱又收回去,故意软着声音开口说:“妹妹,都说亲戚是互相帮衬的,可当初你们攀上江家那门好亲家过得扬眉吐气的时候,也没回来帮衬帮衬我们呀。” 当时尽在她们面前臭得意了,一副谁也瞧不起看不上的样子。 胡秀莲听到这话眼睛又一瞪,“大嫂你什么意思啊?” 她大嫂又笑笑,“没什么意思的呀,就是咱们家穷的呀,就这点钱了,平时买油买盐还得用,家里的娃娃开学还得用钱,你应该也看不上这几块钱吧。” 胡秀莲气得又看向她大哥,她大哥竟然不出声了。 好嘛,连这三四块钱也是不想借的。 她吸吸鼻子屏屏气,忍一下眼角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