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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2 / 3)

之上,只有一条极窄的通路,只能容纳一辆马车和两三随从通过,另一侧便是深不见底的山涧,水流声隆隆不绝。

就连身经百战的赵家军此时也都屏气息声,沉默地通行于这天险之上。但凡一个脚步打滑,就有可能坠入深涧尸骨无存,任谁也没有了插科打诨的心思。

赵疆骑马,让赵璟坐在他前头。

“抓着。”他将马缰递到赵璟手里。

赵璟年幼力弱,哪可能抓得住缰绳。赵疆的手便包在他手外一起执缰,十分有闲情地教他。

如何松是让马小跑,如何紧是让马加速,如何拨转马头,如何疾冲急停。

他二人一骑是走在队伍最当头的。看的后面人心惊胆战。

赵璟也是浑身僵硬。

比起害怕哪深不见底的山涧,他更紧张的是自己与父亲的距离。

那天从房顶上跳进父亲臂膀之中的勇气似乎随着他读书越多便越消弭了。他念着礼法,可礼法却没有教导他,在与父亲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如何表现。

在这种矛盾又焦躁的心情当中,他还要分出两分心思来学驭马。

赵璟听马二山说了,他的父亲是驭马的高手,还曾经写过一册《马经》。半个月前,父亲领军突进北胡,便是在马上斩了北胡右将军。

他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赵疆也感觉到了赵璟的紧绷。

他笑问:“害怕了?”

赵璟迟疑了两秒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在逞强和示弱之间,他选了后者。

——这是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

果然,他听见爹爹笑了。是那种非常真实的、热烘烘的笑,随着胸腔的震动,一直传到赵璟的身上,将他十分安全地包围起来。

赵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条幽涧的确可怖,数十年前他第一次走的时候,也害怕得心跳如鼓。只是当时年少,为了面子咬着牙硬撑,策马走了一个来回,下马的时候手心都攥出血来了,嘴上却还要故作轻松。

就那一回,他和激将他的赵堤都被亲爹拎去打了军棍,一人二十。

他却得了趣味,伤刚好,又跑来鹰愁涧骑马,这次便不是策马慢行了,而是纵马疾跑。

回去又挨了二十军棍。

赵疆很少有这样忆往昔的况味。他给赵璟讲,你爹我当年也害怕。

但是一想你大伯就在前头看着,是万万不能认怂的。

赵璟默默想,如果此时是弟弟在一旁瞧着他,他也是万万不会承认他害怕的。

“但在你爹面前,用不着装胆大。”赵疆淡淡道。

他戎马倥偬十余年,终登大宝,那一刻的兴奋之后,也有御极临高的孤独。这辛苦打下的江山他能不能治理得好,那数万万将士的鲜血他是否对得起。

他是全天下的王,必须无懈可击。

这种滋味,是只有体会到的人才能明了。

赵疆重活一世,偶尔也会念及,当年逼宫登位的赵璟会不会害怕。他晨昏定省日日不断地跑来温泉宫看他,是否也不光是为了向臣民们展示他的“孝道”。

万分之一,不,千分之一,或许百分之一的可能里,他是想图个安心。

图一个可以稍微软弱的栖居地。

因这软弱,是一个帝王绝不可能向他的兄弟、他的臣子和万民展示的。

赵疆看着坐在他马前的赵璟。

他还太小,只能看见一个圆圆的脑瓜顶,头发黑且浓密,却还没到编发髻的时候,只扎成一个小揪。

这是他的儿子。

年幼的,会在他面前害怕,会悄悄眷恋他亲近的孩子。

赵疆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璟立刻便紧张起来,他努力想回头看看父亲的神情,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悦。

然后眼前便是一黑。

他爹把他的眼睛给捂上了。

“一会儿就过涧了。”赵疆道。

他单手持缰也是得心应手的,另一只手粗粗地盖在赵璟脸上,好让他不去看那可怖的深涧。他不敢使太大的力气,怕把这小娃娃给误坏了,只觉得手掌心一下一下地发痒,正是小孩的眼睫毛刷在他皮肤上。

让闭眼睛不闭,三岁看到老,表面装的乖顺,其实心思最重,一点话也不听。

赵疆也没呵斥他,愿意睁眼就睁着吧,反正有他给捂着就得了。

就仿佛手掌中扣住了一只羽翼生嫩的幼鸟。

不能使劲怕掐死了,不敢放松怕飞跑了。

养鸟儿真他妈是个费力气的活。

***

队伍缓缓通过了鹰愁涧,天光也彻底亮了起来。赵疆撤开手,却并不打算放赵璟下马。

“今儿就骑马走。”他道:“我叫人把你的书都搬到我车上了。”

“往后每日只能读一个时辰。读完了我考教你,省得读成书呆子。”

赵璟眨着眼睛,仿佛是没听懂。

他第一次下意识地反驳父亲,“读书有百益,可明理,可识人,可见万物。儿子——”

赵疆:“放屁。”

赵璟不敢说话了。

赵疆眼瞧着刚刚打算飞走的小鸟儿变成了僵死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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