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好几个角度,才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那头被困在沼泽当中的藏野驴。
藏野驴大半个身子都被淹没了,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和一点脊背。
从露出来的脑袋看,这头藏野驴已经非常虚弱疲惫了,头上也有一些结了薄薄血痂的伤口,可能是救援时弄出来的伤口。
以沼泽为界限,试图救援的人在这边,一大群围观的藏野驴在另一边。
藏野驴黄背白腹,胖乎乎的,看着像塞满了棉花的玩偶一样,异常可爱,完全超出了时闻的意料。
他跟燕克行走过去。
正在救援的人当中,有许多人发现了他们,转过头来打招呼——主要跟燕克行打招呼。
藏野驴们也发现了这两个新来的人类,仰着脖子“啊昂”“啊昂”地叫了起来,声音挺秀气,比家驴的声音尖细一些,听起来跟鸟叫有点类似。
时闻还看见有人穿着防水裤,腰间系着绳子,站在沼泽铺的木板上面,试图套住落入沼泽的藏野驴,将它拉起来。
它周围的淤泥被挖开了一部分,不过没能挖到它身前。
藏野驴完全不配合,不仅躲来躲去,还伸长脖子,呲着大板牙,想咬救它的人。
救它的人被甩了满身泥点子,看着颇为狼狈。
人群给他们让出道来,燕克行带着时闻走到最前面。
有人无奈地给他们介绍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其他藏野驴都救了出来,就剩下这头,被沼泽吸得很紧,它自己也不配合,怎么都救不出来。”
燕克行点头:“我带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帮忙。”
大家看向时闻。
时闻只是血统比较特殊,不好应下专家这个名头,赶忙转移话题道:“藏野驴怎么掉进沼泽里的?不是说驴有驴道吗?”
在车上,时闻略微了解了一下藏野驴的资料,知道这是一种很谨慎的动物,会沿着特定的道路走动。
那人道:“跟汽车赛跑的时候,不小心冲进去的。”
时闻想起看过的资料,瞪大眼睛道:“还真是它自己跑进去的啊?”
藏野驴有跟汽车赛跑的习惯,要是有汽车经过它们附近,它们就会追着跑,非跑赢不可。
这次追着跑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路,一头扎进了沼泽中。
他就说这头藏野驴怎么陷得那么深,敢情是冲进去的。
时闻看向被困的藏野驴,忽然觉得它多了几分蠢萌。
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时闻拿了一条救援人员准备的防水裤穿上,腰间套好了绳子,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接近那头深陷沼泽的藏野驴。
时闻走得很慢,藏野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有一种与体型不符的傻气。
时闻走近了,它使劲嗅着,完全没有反抗,更没有试图咬人的行为。
时闻盯着藏野驴的眼睛,试探性地将手放到藏野驴的脖子上。
藏野驴:“啊昂——”
时闻摸了摸它,见它越发温驯,转头看向人群,想让人将绳子抛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克行便已经将绳子的一端拿在手上,把另一端抛到他附近:“小心一些。”
时闻捡起绳子,对燕克行点头。
时闻拿着长长的绳子,看了一下,最终决定将绳子绕到藏野驴腹部,绕一圈,再绕过前腿,绕到脖子上,打一个绳套。
这头藏野驴在他手底下很乖巧,并不咬他,也不挣扎,就是有些胖乎乎的,人站在沼泽里面也不好行动,时闻几乎半个身子覆盖在藏野驴身上,才勉强将绳子从它腹下穿过。
在救助藏野驴的时候,驴身上热烘烘的味道传出来,算不上好闻,不过有一种牲畜特有的亲切感。
腹部的绳子最难弄,等弄好了腹部的绳子,再绕过前腿和颈部就好了。
时闻弄好之后,转向人群喊道:“我不太会打结,谁来打个结?”
想拉动这么大一头藏野驴,打的结必须非常结实,不然中途会被拉开,藏野驴要受二茬罪。
时闻不太会打复杂结实的结,但他听说过,有些人打结特别厉害,能打得特别牢固,解开的时候也好解。
人群有人正要说话,燕克行手中的绳子交给其他人:“我来吧。”
燕克行挽起袖子,顺着时闻踩过的路来到他身边。
藏野驴看起来有点怕燕克行,脑袋撇向一边,“啊昂”、“啊昂”地叫起来。
时闻赶紧摸着驴脖子安抚,免得驴乱动,把他们也带到沼泽里。
藏野驴刚开始时还叫,燕克行走到它身边后,它不太敢叫了。
不仅不敢叫,还有点发抖。
时闻看到藏野驴这个表现,多看了燕克行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燕克行握着绳子,修长的手指头摆弄了几下,漂亮的活结就打了出来。
他用力扯了扯,手臂肌肉微鼓,显露出极其漂亮的线条。
时闻稍微移开了目光。
结打得非常牢固,扯的时候,结反而缩紧,并没有散开的迹象。
“可以了。”燕克行对时闻说道,“我们后退一点。”
时闻点头,后退了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