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林泊简心里有许多话,却未说一句。
因为他的妹妹,那个嫁人时还会对自己撒娇的小女娘,不到一年光景,就长大了。
他笃定她能解决,可还是狠不下心,不等她来信,就赶到了盛京。
可她竟从容不迫,不仅勇敢,还缜密有谋略。
“阿好,”他举起酒杯,“祝你过了今日,皆顺遂。”
“大哥,”林初好轻声道:“我从前顺遂,是因为有你,有二哥,有爹,有林家。”
林泊简一顿,阿好虽出嫁前做过不少营生,可有家族庇护,生活上未受过苦。想来这次,她还是磨难着了。
“我们会一直在。”
林初好点头,却让他意外道:
“可日后,我也想成为你们的依靠,想要因为有我,你们也可顺遂。”
说完,她一饮而尽。
林泊简陪她一饮而尽,“好,日后哥哥就依仗你了。”
“一言为定!”
林初好眸子澄清,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哥哥被侯府算计,死于非命了。
“一言为定!”
林泊简心中定下念头,
侯府所为,他定当加倍奉还!
酒过三巡,林初好早就醉了,她搂着林泊简的胳膊,依偎着他坐。
像小时候,心里难过时那般。
可这次她不会哭,她笑着。
“大哥,能见你真好。”
“才一年光景,说得跟过了多久似的。”
“我算算,七年,不,快八年了。”她认真道。
“那么长?”林泊简对这个妹妹柔声,“侯府的日子,那么漫长啊。”
“是啊,又漫长,又冰冷。”林初好闭了眼,“一颗热乎乎的心,熬冷了,也熬干了。”
在一旁伺候的莺时和起夏,都转了脸去抹了泪。
“还好我回来了。二哥以前说,娘说我是有福之人。我说我自幼死了娘,哪儿算有福之人。现在我知道了,娘虽然不在身边,但她在天上看着我,佑着我呢。”
林泊简抬头,看着天上月夜。
“大哥。”
“嗯?”
“我是有福之人。”
“嗯,阿好最是有福之人。”
林初好靠在哥哥的肩膀上,渐渐睡了过去。
安稳的,安定的,安全的。
林初好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她恍惚了片刻,想起了白日发生的一切。
她终于离开了侯府,也阻了左相利用侯府,控制林家的阴谋。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门口莺时见她披了衣服下地,迷糊着眼问道。
“我歇了,你也快去睡吧。”
起夏也揉了迷糊的眼,“我留下吧。”
“不用了,都去睡。”
莺时和起夏被林初好推着,去休息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林初好眼中有笑,她们还在身边,都好好的,真好。
回廊之外,霏霏雨落。
落树上,洗出一树生机。
落在檐上,似着墨画瓦。
林初好抬手,那雨落手上,凉的,却似新生。
一墙之隔。
东方珩仍未眠。
他站在窗前,抬手,任雨落。
雨水是冷的,可心,却高兴着。
替她。
***
林泊简住在盛京的日子,也如江南,早出晚归。
少见人影。
林初好知晓,林家未来的家主,能为她从江南来,已是不知推了多少事情。
于是也利用时间,好生整理了自己的嫁妆,不扰他。
“日后想做什么?”韩丽珠问。
“多了还没想,就先把四时好开起来。”林初好拨着荔枝,递给韩丽珠道。“反正要开回江南。”
“真要回去了?”
“还没定。你看大哥现在把生意都做到了七国,我也想能不能也把糕饼店,开到七国。”
“开到七国?”韩丽珠由衷赞叹,“恐我此生,都去不了那么多地方。”
“就是个设想,现下大旱不是好光景,若真是开店,许是只能先去越国。”
韩丽珠点头,“越国河流众多,大旱不显,听说启国国主想从越国引河,越国国主大开口,要了启国半个国库。所以现下就属越国富足。”
林初好点头,但也担忧:“景国虽现下不显,恐日后也会受大旱影响。”
“这许多日都未下雨,庄稼都干死了,逃难的人越发多了。”韩丽珠叹了口气,“粥铺的事怎么说?”
“得等二哥回来。等他到了盛京,商量了再做打算。”林初好突然道,“要说这建粥铺的信,还是你写与林泊简的,怎么他没告诉你?”
韩丽珠不语。
“不是还没见着我大哥吧?”林初好问的神秘。
“你可别胡说了,林大哥助我,是他仁义,若让他知晓我有别的心思,还不知会怎么厌弃呢。”
“说什么呢?”
林泊简办事回来,一走进来,就瞧见了这两个在树下乘凉。
“林大哥。”韩丽珠红了脸,起身作揖。
“丽珠也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