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越王,你以为他能走到哪儿去?”东方珩微微蹙了眉。
“哪儿都行,就是不能留在仇自渡身边!”
众人不知钟羡为何如此执着,钟乐康虽智力有限,可仇自渡依旧辅佐左右,虽是监国大监,却也从未让人辱过钟乐康,还让他稳居越王之位。
钟羡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无法拉扯的执着,和无法让人直视的悲哀,像山谷间回荡的孤独,发出了声音,听不见却响在了每个人心底。
他那刚刚看到世界的眼睛,变的血红。那血红望向东方珩,一字一字声音低沉,艰难道:
“因为太妃……钟乐康的母妃江婉,是……仇自渡的女儿……”
屋中几人都僵住了,林初好觉得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
她看了那册子,所以明白那其中的恨意,她有多恨,有多恨啊!
钟羡和江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入宫后的一个月。他在湖边读书,有女子正坐在假山后面,一块一块的往湖里扔石头。
他被那石头入水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转过假山看见了江婉。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遇见了十六岁少女,“你怎么哭了?”钟羡问。
“我想我爹了。”
“那你怎么不去看他?”
“因为我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
“他去打仗了?”
少女摇头,“他去了江湖。”
“去了江湖就不能回来了?”
“我娘病了,爹带她去江湖寻医,走了三年了。我入宫他也未归。”
“你爹叫什么?我可以帮你送信。”
“江湖人叫他仇自渡,我娘说爹爹在江湖上很有名气。”
“你娘生了什么病?宫中有的太医什么病都能治,你可以叫太医去治。”
“我不知道我娘生了什么病,从我记事起她就躺在榻上。不过他们说我和娘越长越像了,简直就和年轻时的娘一个模样……”
那年的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扬着笑,是最青春美好的模样。
“原来我一直都错怪了太妃,”钟羡道:“她如此不想留下乐康,不是因为他智力有碍,而是,而是因为那是她一生的耻辱。她不过因为长的像她死去的娘亲,仇自渡!她心心念念的父亲!竟如此禽兽不如……”
原来这才是那笔记中恨的来源,江婉从未在笔记中称呼过父亲,只叫他仇自渡!
也许在她心里,父亲这个称呼,是比被辱了身子更可悲的侮辱。
啪嗒一声,门外传来盘子落地的声音。
松拓推开门。
门外司空旭父子,正狼狈的捡着要地上,本盛着饭菜的碎碗。
他们也听到了钟乐康的身世……
“抱歉,我们……”司空全想要解释,可又要如何解释呢?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钟羡无声的吸了一口气,道:“司空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不应相瞒,只是还希望你们不要对乐康……”
“放心吧,大叔,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就像我爹的儿子,我的兄弟!”司空旭保证道。
“对对对,对对对!”司空全连忙迎合。
转念一想,无论钟乐康什么出身,现在都是越王啊!还是他儿子?
他司空全是哪根葱啊!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挑起话头逆子,又被他坑了!
“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司空全赔笑。
“钟羡替安康谢过诸位了。”钟羡抬手作揖。
“所以你想如何?”东方珩问道。
“带他离开,去仇自渡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好,我助你!”东方珩点了头。
“我来越国便是查送到启国,支援北沥的火药,眼下我已差不多知晓了答案。我本以为这一切皆是越王所为,可眼下看来,仇自渡和我景国的一些人早就勾结,为成为日后最大的赢家,引起了战火。我既然已经知晓,便会阻他们再为所欲为!”
司空全已经听司空旭和他说了,其中因果,他正了神色,“若太子殿下想要证据,我可提供这些年交货的清单,和运货人的信息。希望能助殿下弄清楚他们到底如何处置了这批矿石,到底如何筹谋引起这场大战?”
司空全早就觉得这矿不对了,若真是为了寻金,为何不直接找金呢?原来,竟是制成火药,发动战争,恃强凌弱残害他国!
“多谢司空先生。”东方珩抱拳感谢。
林初好和松拓也一并躬身谢道。
如此便能顺藤摸瓜,找到魏兴为的罪证便总有扳倒他的一日。
魏兴为和仇自渡一样,眼下身居监国之位,而且他比仇自渡更有利的是他的身份,仇自渡自称太监,而魏兴为曾高居相位,距帝王不过一人之下。
若没猜错,北沥军占据优势后,景国便没了六国之中的威望。
那下一步,魏兴为便要称帝了。
“我们也要离开了。”司空全道,“这下面矿已经空了,我本就不愿采这劣质的东西,眼下知道仇自渡所为,就是死我们也不会再做这战争的帮凶了!”
“先生想要去哪儿?”东方珩问。
“大宛国,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