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听到脚步声远去,眼皮掀起一条缝来,他在装睡。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以凌霄的性格,今晚干脆都别休息了。
他揉了揉酸麻的腰部,身上穿的白色t恤被攥得皱巴巴的,床单一角也垂到地面。
轻轻拉开领口,瞥见惨状,“嘶。”
他小声嘀咕说了个“禽兽。”
正当朝雾在检查微微泛红的痕迹时。
后背一凉,隐秘又阴恻恻的视线爬上了他露在外面的肌肤。
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霄不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下唯独能听见外头树叶的响声。
气氛阴森恐怖。
朝雾发现了窗户上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它怨毒又充满恶意。
“是谁?”
他急忙站起来,想要追出去看看那个人是谁,脚尖触碰到潮湿的地面,泛软,乏力,险些没站稳。
凌霄端着热水进来,疑惑的看着他。
“朝朝要做什么?”
朝雾指着窗户说外面有人,一眨眼,不见了。
凌霄沉思不到一秒,没怀疑少年是不是看错了,他拿着手电筒出去,叮嘱朝雾回屋。
把门带上。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下暴雨导致地面泥泞不堪,身上的衣服顷刻间湿透。
凌霄仔仔细细查找,墙头沾了水很滑,况且除了吴跃,这个高度也没人能爬上去。
他现在估计在家里睡觉呢,不会做这种事故意吓朝雾,完全没必要。
从屋檐汇聚的雨水形成了小水流,叮叮咚咚打在地上。
凌霄换了件衣服,告诉少年:“外面没有人来过。”
水汽氤氲缭绕,朝雾趴在桶边,托着下巴回想,难道自己看错了?
应该不会,又不是老花眼。
他洗完澡,穿了件凌霄的衣服,宽松的黑色背心直接罩到了少年的大腿处,清凉。
熄灯。
屋子里陷入黑暗。
凌霄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少年的下半张脸。
“捂着不难受?朝朝。”
朝雾还没忘记那双眼睛里面满满当当的怨恨和恶意。
他莫名的有些害怕,摇了摇头,“不闷,我总觉得外面有人在看着我。”
说完他蜷得更紧,把脸埋在男人的胸膛。
似乎睡着了。
可睫毛却在颤抖。
凌霄眼睛半阖着望了许久,指腹捻了捻少年的后颈皮。
“不怕,有我在。”
直到十多分钟后,朝雾呼吸平稳,真的进入了深层睡眠。
凌霄才缓缓起身,动静轻,没惊动少年。
他来到了凌大志的房间,微微敞开门往里面瞧。
屋内黑漆漆的,平时从来不开灯,一旦光线亮了就会发火。
凌大志喜欢阴暗的环境。
他睡得很熟,打呼的动静吵人,喉咙里卡了浓痰似的,每次呼吸都很困难。
面色苍老憔悴,医生说他不行了,却还熬了那么久。
凌霄打开手电筒,用手掌蒙住大部分光,走进屋。
在床边定定望了他爹的脸许久,才拿起凌大志的鞋子翻看底面,很干燥,没沾水和泥土。
说明他下雨后还没出过屋。
关门返回。
夜里,雨势不减。
丝瓜藤断了几根,好些熟透的柿子也被狂风吹得掉下来。
凌霄穿雨衣出门。
房子后面的小沟被泥土堵死,积水开始蔓延到院子里。
他得去疏通,不然第二天门口连下脚的地都没有,全是水。
靑褐色瓦片上响声“滴滴答答”,听起来像冰雹在敲打。
朝雾捂着耳朵下意识想缩到凌霄怀里,摸了个空。
男人躺过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才离开不久。
朝雾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后睡不着了。
开灯照亮屋内。
他起来喝水。
身上穿的大尺码黑色背心,衬得本就瓷白的肌肤接近透明。
在下面套了条短裤,空荡荡的,但温度合适也不冷。
双腿又白又直,膝盖处还透着健康的粉色。
莹白脚背上好几道印子。
谁啃的自然不用说。
喝了水呆呆的坐在床边抱着膝盖,却听到了凌大志的咳嗽声。
朝雾不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估计是肺癌晚期。
老家伙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要去上厕所。
朝雾没管。
凌大志见没人来,破口大骂,“不孝子被狐狸精迷了魂啊!没人照顾我,都盼着我死呢。”
难听的话层出不穷,朝雾捂着耳朵都不管用。
他索性走出屋子去找凌霄。
却看见了对面的房间门敞开着,罕见地亮了灯。
凌大志就在凳子上坐着,后背靠在墙上。
他身体憔悴枯瘦,
干瘪的皮肤紧贴着骨头。
嘴里的牙齿大部分已经掉落,只剩下零星几颗。
他语气不善的对朝雾说:“没听见?过来扶我去上厕所。”
连凌霄特意买的拐杖也不用,就是要少年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