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璟瑟自那日回宫后,便再没见过谢君则。
倒是日日都能见到那达。
这日湄若又来了福景殿,只是她自来了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像往日那般多话。
璟瑟蹙了蹙秀眉,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你哥今儿怎么没来?又吵架了?”
“璟瑟,我父王他们后日便要回蒙古了,好舍不得他们呀。”湄若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璟瑟,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不然你就收了我哥吧。”
一旁地晴儿听到这句话险些被茶水呛着,璟瑟也是一脸诧异地望着湄若。
“我知道你和国师大人两情相悦,你就让我哥做小,给他个名分也是好的。”她望着璟瑟,说得认真:“我哥那么喜欢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很满足了,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晴儿扬唇一笑,看向湄若:“你哥若是听到了这话定会揍你一顿。”
璟瑟无奈地扬了扬唇,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道:“湄若,你太不了解你哥哥了。”
乾清宫。
那达不顾巴林王阻拦,执意跑来求见皇上。他想着南苑使节也是这两日就回国了,自己为何不请示皇上,晚几日再回蒙古?那位南苑的王爷一日不离京,他便一日不安心。
只是不曾想,他前脚刚进乾清宫谢君则后脚就跟着来了。井德明拿着拂尘,恭敬道:“皇上,南苑国五王爷有要事求见,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呢。”
皇上一听,下意识看了那达一眼。
谢君极少进宫,两国之间的契约也早在那晚宫宴上便签署了。
皇上看了那达一眼,那达立刻低下了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达,你先坐下吧。”而后皇上又看向井德明,朗声道:“还不快将王爷请进来?”
皇上和那达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谢君则口中的要事究竟何事,难道是进宫拜别?毕竟他们也是准备在这两日启程回国了,只是那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谢君则在井德明的带领下缓步走了进来,瞧见殿中不止皇上一人,他先是一愣转而扬了扬唇。
皇上本是想处理完公文就去福景殿看看璟瑟的,只是现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得空了。他将折子放在了一边,笑着看向谢君则,“听说王爷有要事要同朕说,先坐吧,井德明上茶。”
谢君则拱手行礼:“多谢皇上。”
他虽只是南苑国的皇子,但两国实力相差甚大,按理说谢君则是可以不必向皇上行礼的。
见他这般客气的模样,那达越发感到不安,总觉得他此番前来应该没好事儿。
宫人很快便将茶奉上来了,皇上笑着执起茶杯,将杯口贴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转而笑道:“这茶是上好的龙井,刚五百里加急送给过来的,两位尝尝可还能入口吗?”
谢君则在南苑时便极少饮茶,那达在草原时一向只喝奶茶,奈何皇上都这样说了,二位也不好拂了皇上的面子,只好浅尝了一口。
屋内燃着香银碳,不仅暖和还有淡淡的幽香,是顶级的碳。除了皇上这儿,满宫里也就老佛爷的慈宁宫、皇后的景仁宫、和敬公主的福景殿能用得上。
连一向得宠的令妃宫里都没有。
听到谢君则这番说辞,那达敛下眼眸,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探究。想在京城置办一座宅子?说得好听是为促进两国使节来往便利,只怕这里面藏了私心吧。
事关两国交好,皇上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一座宅子罢了,哪里还用得上他们自己去置办。况且人家不也说了,愿意在南苑京师送给他们一座宅子,以表诚意。
皇上虽没去过南苑,却也知道那个地段的宅子千金难买,那条街道是南苑京师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到了夜晚,满城烟火长燃,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那达也知道皇上没有理由拒绝,他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长的无力感。
注意到他的情绪,皇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茶喝不习惯?”
“谢皇上关心,这茶……很好。”
闻言,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谢君则进来前都还是好好儿的,进来之后也就只说了宅子的事儿,总不能是因为一座宅子吧?况且,这笔交易说起来还是他们赚了。
“是吗?”皇上轻轻扬了扬唇,觉得那达口是心非,转头对井德明道:“去将班画师从大不列颠带来的巧克力粉煮一壶来。”
那达急忙起身,“多谢皇上好意,不必麻烦了。”
他现下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巧克力,本以为可以再晚几天等南苑国使节走了之后再回草原,可是人家三言两语便在京城有了一座宅子。
这下人家岂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了?倒是比他更方便了。
那达缓慢地掀起眼皮,正好和谢君则对视,他面上浮起一抹淡笑,只是这个笑容在那达眼中极为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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