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不会补缸,王家的书童也是养尊处优。但耐不住他是这间书院除马文才外的第二号恶霸,很轻易就拉起了一票补缸队伍。
从山下挑完水回来的梁山伯正对着破缸犯愁,就见王蓝田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
得知是马文才授意他们过来补缸的,梁山伯感动的对身旁的祝英台道:“英台,没想到马公子面冷心热,是个顶好的人。”
祝英台想到马文才看梁星若的眼神,表情有些怪异:就是不晓得梁兄得知马文才在觊觎梁姑娘后,还会不会觉得他是个顶好的人?
另一边,梁星若知晓秦京生打翻了最后的饭食,以至于兄长和祝英台没吃上饭,就为他们煮了一锅面条。
给两位兄长送完吃食,她见学子们大都在这儿帮忙补缸,突然想到马文才那会儿为了帮她的忙,似乎也错过了用饭。
今日因为补缸的事欠了他一个人情,她犹豫半晌,还是多煮了一碗汤面,趁着寝房现在没什么人,盛好给他送了过去。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马文才就算错过了饭点,他的书童马统也不会让自家少爷饿肚子,早就给他备好了。
马文才刚用完饭,就听有人在敲门。他以为是王蓝田回来了,不耐烦的道:“自己滚进来,还要我请你啊?”
好……好凶。
滚进去就算了,还是滚远点儿吧!
门外的梁星若将托盘放下,忐忑道:“男女有别,马公子的房间我就不进去了,这里有些面食,你想吃就吃些吧。”
怎么是她?
完蛋,形象啊!
马文才心如死灰的一拍额头,长叹一声,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了。
他三步并作两,飞快跑去打开门,在她呆愣的眼神中将人拦住,解释道:“梁……梁姑娘,我与王蓝田打闹惯了,方才以为是他,才与他玩笑的。”
打闹?是王蓝田滚着,他打着的那种打闹吗?
平日里这样开玩笑,还真是诙谐啊!
想起王蓝田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梁星若往后退了半步,不由得后悔起自己不该多事。
又不熟,他有没有饿肚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马文才见她退后,心都要碎了,他无比诚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梁姑娘不必害怕,我对女子不这样说话的。”
那当然了,他以前眼睛里根本就没女人的存在,更别提说话了。
梁星若不知他对于女子更加目下无尘,只是回想起他对同窗虽霸道,对自己却还算谦逊有礼。当下觉得他毛病虽多,好歹还有个尊重女子的优点,这倒是比大多数看不起女子的男人要强。
不过此处毕竟是学子们的居所,她身为女子不便久留,“马公子自然是品学兼优的君子,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你先用膳,我就先走了。”
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马文才还想与她在一起多待会儿,全然忘了自己刚吃过饭,忙道:“我确实饿极了,不如姑娘稍待我片刻,等我吃完再送你离开。”
“这……”
马文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坐在门口,端起碗筷吃了起来。即便如此,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也使得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梁星若大感意外,看他平日里自视甚高,行事做派都极为讲究,一举一动都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气,没想到还有这般不拘小节的一面。
她心中不禁感慨,要是他性情温和些,不欺负同窗,倒也是个可爱的人。
这样站在旁边看他吃东西,感觉像他家侍女似的。她朱唇微抿,也在他身旁坐下,抬头看向天空最后一抹晚霞。
食不言寝不语。
可孔夫子没说过用膳时眼睛该干嘛。
马文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侧目看她,看着看着,嘴角就开始上扬,笑容慢慢在脸上漾开。
……
补好了水缸,王蓝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房,推开门正要踏进去,就被一把乌黑的长弓抵住了胸膛。
他吓得一哆嗦,魂不附体的看向一脸沉郁的马文才:“文……文才兄,我什么都听你的,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要吓唬我?”
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用长弓敲了敲他的小腿,声音冰凉:“从今往后,你进来只能走左边,不许走右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蓝田都要疯了,晚上马文才一个人霸占整张床,让他只能睡长椅也就罢了,现在连他怎么进门都要规定,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确实吃饱了,并且有些撑的的马文才以拳抵唇,“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王蓝田弱弱的举起一只手:“我能问为什么吗?”
当然是右边的门槛梁姑娘坐过,别人不配再走!
马文才目光一厉:“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双腿了。”
王蓝田再不敢多问,急忙道:“想要想要,你说往左,我绝不往右。”
“进来吧。”
马文才大发慈悲的收起弓,取出一块布擦拭起碰过王蓝田的地方来。
王蓝田贴着左边的墙皮进来,悲愤交加的缩进长椅里,用牙齿撕咬着枕头。
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