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久,等他挣扎着醒来时,后脑勺还有着钝痛。
听竹宫废弃房间内,仅仅李三月身前一圈点着红色蜡烛,其余地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
他被人剥去太监太衣衫,仅仅穿着一层桃粉色薄纱,重点部位又分别绣有大朵桃花,欲露不露,看起来低俗又涩气。
他的两只手被悬空吊起在房梁上,绑的人估计了他的身高,仅仅让他脚尖着地,浑身皮肉紧绷,像一只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鹤。
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气从小腹蔓延,桃花眼被沾染的雾蒙蒙,充满水汽。他感到口干舌燥,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扬起洁白的脖颈,喉结滑动,像濒死的鸟,无力且柔弱。
“太美了,这实在是太美了!那只寸目鼠说得对,惊为天人!你会成为我最好的入画人!”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人,他穿着李三月见过的最高品级的内侍太监服饰,手中拿着一串血红色珊瑚串转动着。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夹杂着老人斑,一双眼睛,混着疯狂和痴迷。身上浓郁的熏香下,掩盖不住的尿骚味和老人味。
老太监伸出拿着珊瑚串的手,长长的几乎有五厘米的指甲,如同僵尸一样,捏住了李三月低垂着的下巴。
李三月看着这个老怪物,猜测着他的身份。
奈何入宫以来,自己都太宅太独,根本不认识几个大太监,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不要怕……乖孩子。”
老太监一句话,缓了两次才说完,他的喉咙里发出老猫一样呼噜噜的声音,李三月见过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喉咙里的痰排不出去就会如此。他甚至觉得,如果放下自己,他能一脚将老太监踢倒在地上。
身上的炽热让他感到思维混乱,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极力克制着,他生怕自己一张嘴,会吐出什么让人无地自容的声音。他现在怀疑,自己一定是中了某些药物了。
“不要怕,我做不了什么了。如果早十年,不……早五年遇到你,一定要好好疼惜你。这可怜人儿。”
老太监自说自话,放下捏住李三月下巴的手,脑袋凑过去仔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从脖子到小腿。
“真好啊,年轻的,美好的,肉体。”
老太监拿出珊瑚串,颤巍巍的套在李三月左脚脚踝上。
雪白的,赤红的,柔软的,坚硬的,骨节圆润,红珊瑚串卡在骨节上方,要掉不掉,随着李三月难耐的脚尖着地的姿势而晃动不安。
“这可是……先帝赐给我的。”
老太监半蹲在地上很久,才缓过气站了起来。李三月甚至看到他一丝口水从嘴巴流出,粘在衣领上。
“我快画好了。这是我最伟大的作品,哈哈哈哈”
老太监陷入痴狂,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手指长的奇特小刀,他将刀压在李三月左脸蛋上,直直划了下去。
疼痛让发热的脑袋恢复瞬间清明,李三月痛苦的发出哀叫,甚至试图伸出腿去踢老太监。
被束缚多时和药物作用,李三月在疼痛过后又陷入一种飘在云端,迷迷糊糊的状态。
划过他脸颊的小刀并没有马上离开,血液沿着放血槽,一直汇聚到小刀尾部。那里设计的有一个存血格。
老太监看着血液流满了,极度满意的又蹒跚回到黑暗中。
痛恨使得李三月摇了摇头,他不停咬着自己的嘴唇,将之咬的烂开,流出鲜血,嘴里和脸上的血滴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
他看清楚了,老太监分明就在他正前方。
那里铺着一张桌子,上方有各色毛笔和颜料,还有一张上好的雪一样的宣纸。
此刻纸上画的,却是一个纱衣半褪,双手举向天空,做出舞蹈动作的半裸男人——那是李三月自己。
老太监将小刀暗格处的血液倒入调色盘,又极为熟练的混入其他颜料,调制出最靠近珊瑚串本源的红色。
他在画中人右脚脚腕上,寥寥几笔就补上了红珊瑚串。看了又看,满意的曲起长指甲,从腰上荷包里,拿出一个四方小印台,按了红颜料,准备朝纸上烙下印记。
“这是我死前,最满意的作品。我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哈哈哈哈!”
“哐当”一声巨响,有人踢开了这间房门,正准备盖章的老太监还没做出反应,即刻就被一把飞来的袖剑钉死在身后的墙壁上。
有人朝李三月飞奔过来,李三月缓缓抬起头,看清楚了来人——是刘明才,以及刘明才身后,刚刚放出袖剑正做收回手势的诸葛羡和。
诸葛羡和脱下外袍,包住李三月身体,刘明才解下绳索,李三月随即软了身体,倒在诸葛羡和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诸葛羡和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李三月伸出有着深深勒痕的左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道伤口,从下眼睑延伸至下巴处,深入皮肉,以当今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在不留下疤痕的情况下修复。
李三月恍惚间想起,那还是他刚到魏玉衡身边不久的一天。
他在为魏玉衡束发,铜镜里,照着两张稚嫩可爱的小孩容貌。
“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