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在夜色掩映中,从庄园的偏僻一角,翻墙而入,落地时悄然无声。
庄园很大,虽然李三月无法得知小粉具体被关押在哪个地方,但是有一点他明白,哪里看守的官兵多,哪里就一定有问题。
穿过曲折的回廊,前方走来巡逻的官兵,李三月躲在回廊下方,屏息凝神。
“也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都一年了,也不能回家,我儿子都三岁了!”官兵甲说。
“没办法了,上头说了不能走漏消息。我老娘去年病了一场,也不准我告假回去看。还好最后病渐渐好转了。”官兵乙说。
“你说,上头到底要从黄海里面抓什么?”官兵乙问。
“嘘,不要声张。不归我们知道的,不要打听。上头人的事,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官兵甲提醒。
“你就不好奇吗?那么多水鬼(对水性好的渔夫的俗称)天天下海找,洋鬼子运了那么多设备,今天还朝海里打了那么大一发炮弹。吓死人了,我在甲板上都感觉晃悠。那个洋鬼子跟疯了一样,哈哈哈大笑。要我说,咱朝廷的地盘,就不该洋鬼子进来指手画脚。”
“听说……”官兵甲凑近了低语“上头交代,只要在黄海里,看见任何不曾见过的动物,都要上报。一些奇特的……”
接下来两个官兵越说越小声,逐渐离开了回廊。
李三月沉思片刻,准备离开回廊时,意外发现这处回廊的石块上,全部雕刻的是一串串细细密密的丁香花枝。
是巧合吗?他记得那处荒宅水井边,他沉睡醒来时,井边也是一株丁香树。
那株丁香和这里的丁香,难道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三月渐渐了有个猜测,趁着夜色轻巧的游走在庄园里。
一处名为墨香居的书房,门口把守着四位官兵,官兵昏昏欲睡,但是恰好窗户开着。
李三月翻身进入书房,凭借人鱼极佳的夜视能力,在书桌上看到了些许未收拢的文件,上面清晰的指向了这场风波的源头——捕捉人鱼计划!
原来海上死去的那么多动物,都是因为自己?原来小粉被捕捉,也是被自己牵连?
可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人为刀俎,自己就应该躺着受死吗?
李三月感到心寒。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响动,有官兵问好。一个男人应和了一句,抬手推开了门!
千钧一发之际,李三月弯腰躲进了书房屏风后的美人榻旁边,矮着身子,屏住呼吸。
来人便是乌冬了,他关了门,走到屋内先是脚步顿了下,摸黑关了窗户,又走到书桌灯笼旁边,点燃了蜡烛。
李三月不敢肆意动,只悄悄抬起眼睛,透过屏风缝隙观察着对方。
乌冬穿着家居服,并不华丽,常年的仕途不顺让他年纪轻轻额头就有几道皱纹,站在书桌后,拿起了桌面上的文件查看,然后归拢起来,收到书桌后面的暗匣子里。
李三月微微抬起头,想看清楚那个暗匣子如何启动的,衣服布料摩擦的轻微声音,乌冬鼻尖微动,似乎嗅到了一股海洋和花香混合的清浅味道。他若有所觉的看向屋内唯一能藏人的屏风。
乌冬举着烛台,一步步走向屏风,李三月估摸着以自己的力量,在不惊扰门口官兵的情况下,打晕这个男人有几分把握。
乌冬却突然停在了屏风三步远的位置,像是带着狐疑,不确定的语气,轻声问了句。
“是……三月哥哥吗?”
声音虽是中年人的声音,却和二十多年前那个站在学堂大门前,侧身回望着他的小哭包的影像重合了。
“三月哥哥!”
像是确认一般,乌冬急切的向前,越过了屏风,于是,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容貌丝毫未变的李三月!
久别重逢,本该欣喜若狂。但是门外却有官兵在问。
“乌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妨,只是想到一件事情,自言自语而已。”
乌冬将手上的烛台放在地上,不顾一切的半跪在李三月面前。两只手交握,似乎想触摸什么,又缩了回去。
“这一定是梦吧?我真的再见到你了。”乌冬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他生怕烛光下的李三月只是自己思念多年只在今晚成真的一个梦而已。
李三月认出了这个当年的小哭包,如今的乌大人。
他摇了摇头,满头青丝如同一袭瀑布,随之摇晃。
“告诉我,小哭包,你们抓的那只海豚关在哪里了?”李三月主动凑上前,拉住了乌冬的手。
李三月的手冰凉,湿润,柔嫩。乌冬的手这些年沧桑了不少,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茧子,干瘪清瘦。
发丝凌乱的滑到乌冬身上,乌冬涨红着脸半仰着身子,他不敢靠近李三月,他甚至觉得自己怎么配去挨着对方?那可是儿时最美的梦呀!他的神仙哥哥呀!
丁香花,油纸伞,漂亮的哥哥,每当自己陷入失落,人生迷茫,痛苦绝望之时,都会一遍遍回想对方抱着自己,穿过凌波府一座座老房子,带自己回了家。那是他的希望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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