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俞传中和杏花村送亲来的郑家亲客在堂屋喝了几杯酒后,趁着酒兴到了新娘的卧房。 卧房里,燕子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燕子,我的好闺女,你饿了吧,我叫人端吃的来。”俞传中吐着一嘴的酒气,心疼地说。 燕子不吭声。俞传中又说:“你今天进了咱俞家的门,有的是你福气,你今后要啥有啥,这一屋家材都是你的,你就开心点吧!”说罢打了个酒嗝,叫人端饭来让新娘吃饭。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姑娘用茶盆端来两碗米饭、几碗鸡鸭鱼肉和一碗黄花豆腐汤,外有一壶酒和两个小脚杯,放在了床前的小方桌上。很明显,这是新娘和伴娘的中午饭。 这时伴娘也进来了,见到端来了饭菜,待那小姑娘出去之后,便将房门闩上,与新娘开始用餐。 燕子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的确饿得受不了了。闻到饭菜的香味,清口水就流了出来。虽然她今天非常难过,但是到现在已经麻木了,而她也并非大家闺秀,当饥饿来临的时候,食欲便占了上风。 伴娘将她的婚纱揭开,一个美得让人心疼的小媳妇形象便闪现在窗外的朱清宇眼前: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打了个发髻,发亮的银簪穿插而过;脸上略饰粉黛,蚕眉斜卧,樱桃小嘴,虽双目忧郁,然顾盼流光,楚楚动人! “燕子——”朱清宇在心里喊道,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伴娘将一碗饭端起来送到燕子手中,燕子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 十分钟后,用餐完毕,伴娘又将婚纱盖在燕子头上,保持原来的坐姿,竟丝纹不动。 伴娘端着吃剩的饭菜出去了,朱清宇见时机又到,并敲响了窗子。 燕子听到响声,身子猛地一抖。响声再起时,她揭开头巾一角,向窗外看去——只见朱清宇在窗边挤眉弄眼,指手画脚,意思很清楚,是要她开门从后面逃跑。 燕子陷入极度矛盾之中:是跑还是不跑?跑的话老爹还被控制在俞家,不跑这一辈子就甭想再跑开了。 正在她举棋不定之时,俞坤又唱着歌谣进来了,揭开婚纱看了燕子一眼又出去了。在门口遇到俞传中一声喝斥,便没再唱《过家家》的歌谣了。 俞传中可能又喝了几杯白酒,脸上更红了。他来到燕子身边,竟坐在燕子身旁道:“乖啊,才吃饭了吧?该吃就要吃啊,不要饿坏了身子。唉,你能进我们家门,是我们祖上积德才得到的福气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我俞家世代单传,到我这一代还生了个傻子……俞坤他妈走得早,我爷儿俩孤苦伶仃走到现在……你来了,只要你给我俞家生一个娃就好了,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一定满足你……”说罢,瞟了一眼后窗,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燕子听着,没有吭声。但她心里在活动着:是啊,进了俞家的门,就不用再去苦苦挣钱了,这俞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日子就像蜂蜜一样的甜啊……可是俞坤,这个傻儿能行吗,他可是神智不清啊…… 俞传中说了一席话,又打着酒嗝出去了。但是又有几个大妈进来了,看着新娘的乖巧模样,都禁不住连声赞叹。 朱清宇站在窗边已有一个多小时了,见难以下手,索性回到了山坡上的杉木林中。 “怎么样?”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看来这白天下手不行啊,经常有人进出。我们先去弄点吃的,晚上行动方便点。”朱清宇说道。 “燕子知道我们来了吗?”邓红樱问。 “我已经提示她了,她知道我们来了。” 四人回到学校操场上上车,掉转车头回到边城。在边城郊区的一家“农家味道”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喝了几两白酒,然后坐在炭火边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坐下来等待时间,几个人都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叫老板拿来一盒扑克,四个人打升级。 一晃到了下午六点钟,朱清宇又点了几个菜吃了,每人喝了二两烧酒。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上车,再向杉木村急驰而去。 到达杉木村小学的时候,天已黑了下来。远远看去,杉木乡街上灯火通明,但是街上的人明显比白天要少得多,因为大多数人吃了饭就回家去了,只有俞家的一些实在的亲戚和送亲的人还滞留在俞家,按照土家风俗要明天才能回家。 朱清宇一行悄悄来到俞家后面的山坡上隐蔽下来,山风夹着毛毛细雨在杉木林中吹响,幸有杉木遮挡才不至于感到风如刀割。 又等了几十分钟,俞家的喧闹已经停歇,街上帮忙的人们都已经回去了,只有堂屋里还传出打麻将的声音。 而正在此时,突然停电了,街上漆黑一片,陷入黑暗之中。 在堂屋打麻将的客人们也只有收兵停战,这些人都是送亲客或俞家的嫡亲,早在左邻右舍安排了住处,便各自休息去了。 俞家非常安静,就连俞坤的声音都没有了。朱清宇说道:“走,我先到房后门去观察,你们在后面的红苕地里等候消息。” 说罢,一个闪身,早到了新房后面的窗边。 屋子里黑洞洞的,通过夜眼,朱清宇发现燕子还孤独地坐在床沿,婚纱还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