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拧眉,“别说是有过视神经伤病前例,哪怕是健康人,这么个生活作息也要出问题的。” 后来的时间,医生换了几张片子,用最仔细、最容易理解的语言跟他们解释。 但她只听得精髓,沐恋却在一旁一直皱着眉,不时点头。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她虽然拧眉,但至少知道沐寒声这样的情况不会长久,哪怕时间不定,总有一天会好,她心理一块大石落地。 他看不见的这段时间,就当是给他放假,看不见那些事,也就不去操心,他是该休息休息了。 但回到沐寒声的病房门口,她想到了采姨。 采姨时日无多,沐寒声又这样。 怎么办? 她就那么久久的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走进去,却是里边的人忽然沉声唤她“夜七”。 安静的病房,低沉的嗓音醇厚绵延,是笃定的,不是狐疑的。就像他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她。 那一瞬,她心头一酸,终于反手关门走了过去。 沐寒声直直的‘看’着她,骨感的直接微微抬起朝着她的方向,“来。” 鼻头发酸,她却努力笑了笑,走过去握了他的手。 沐寒声却抬手,拇指准确的摩挲着她的脸,检查她脸上是不是湿的,片刻才低低的一句:“没事。” 明明,应该是她安慰他才对。 良久,她才轻轻靠着他,声音也那么小,“沐寒声。” 其实,她很害怕,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他越是这样的平静,她就越不安。 明明医生说这情况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可就像这次病发的突如其来,她多怕再有意料之外的突然袭来。 他手臂收拢,声响低低的响在她头顶,“别担心,好歹我沐寒声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上天总不会这么无情,是不是?” 低低的、淡淡的声音,轻飘飘的,纯粹只是说给她听。 夜七抬头,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放松她的情绪? 本来该气的,气不起来。 最终是她先提起了蓝修的电话。 对此,沐寒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她的手背。 “如果你坚持要过去,我陪你去。”她回握他的手,道。 几秒后,沐寒声却嘴角弯出一个无力的弧度,“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不见啊。 这样一句话,忽然也击中了她胸口,生生的疼。 什么时候,沐寒声说话如此无奈和苍白? 只听他继续低低的道:“我过去了,采姨只会更担心。” 沐寒声说:“早在她决定回第一岛时,就把跟我闲聊的那一晚,当做最后一面了吧。” 他说得很低,很轻,加之眼底没有神韵,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重复着,“你会没事的……也许,采姨也会挺过去,她会好起来,会再来荣京、再来玫瑰园看奶奶、看瑾儿……” 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她说到一半,终究是没说下去,柔唇抿了下来。 如果沐寒声说,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断了的亲情,忽然在这三年间得以延续,他已经满足,那一定是假的。 但人终须一别,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两个人保持在坐在床边的姿势许久,许久之后,沐寒声才低低的问:“困了?” 她摇头。 非常清醒。 好一会儿,她没有抬头,声音埋在他胸口,“奶奶那儿,怎么去说?” 蓝修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老太太的。也没人敢去说,不知怎么提起她能接受。 可若不说,她老人家也总有知道的一天。 沐寒声也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主意。 睡前,她又给蓝修打了电话,“采姨的情况,这些天时时告诉我们。奶奶还没出院,寒声又这样,一两天是过不去了。” 很短的一句话,她说出来似乎花了很大力气。 哪怕采姨再有心理准备,也一定还是想再看看海岸这边的人,奶奶,沐寒声,瑾儿,三胞胎,她,还有沐钦一对,沐恋夫妻,很多很多人。 …。 一晚上过去,她没怎么睡,醒来时却发现沐寒声已经醒了,虽然他没睁眼,但她知道他醒了。 果然,她刚一动,听他低声道:“一会儿医生过来,你先去看看奶奶?” 知道是回避她,她不多问,也不介意,只轻声:“好,……我顺便去买早餐。” 沐寒声微微弯了唇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