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太阳穿透厚厚的云层,如同玻璃一般刺入斑驳的大地。
一场大雨过后,院子里的蔷薇花谢了一地,柏恩的菜园子也是一片狼藉,上一个月直接白干。
而且房子原本就年久失修,木质的房体损害消耗得更加严重,墙体渗雨,导致整个房子分外阴湿。
柏恩只用上次修整房子时剩下来的防水漆,又往房体上刷了一层,想着等之后雨水干了再找专人来好好修整。
不过暴雨带来的也不仅仅是破坏,还带来了大自然的恩赐——木廊爬满蜗牛,泥泞湿濡的土地冒出了一个个圆滚滚胖乎乎的蘑菇。
木屋附近恰巧有一座矮山,柏恩觅得野趣,便带两个孩子出门撒撒欢,捡点蘑菇回来尝尝鲜。
因着对此处的地形并不太熟悉,又怕雨后容易出现滑坡,柏恩并没有带他们往山里走得太深,而是很熟稔地在树根处扒拉出菌子。
这块土地肥沃松软,极其适宜卷子生长,他们很快就满载而归。
从林子里面出来,叶子上的雨水和地上的泥浆将他们的裤脚全浸湿了。
柏恩自己倒是浑然不在意,不过却注意到崽崽露出来的胳膊起了数个红色的斑疹,无意识地用手抓蹭着。
她蹲下来拉过她的两只手臂,皱起眉:“……怎么搞的?”
崽崽低头看了看,小短手笨拙地捏了捏胳膊上红疹,明明是才发现,眼睛里却先瞬间蓄满泪水,瘪起嘴可怜兮兮道:“妈妈,痒。”
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导致过敏了吧。
她之前也有类似地的过敏经历,柏恩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弯腰孩子抱到了怀里,省得小孩儿又把自己弄伤。
崽崽的身体暖烘烘的,柏恩抱着让她舒服,在路上就睡着了。
回来之后,她见崽崽熟睡,不忍叫醒,便给她涂了一点消炎去肿的药膏,放她在沙发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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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子味道独特醇厚,又带着一种清新的木质香。
柏恩充分锁住菌菇的鲜,又加上其他野菜之类,熬成一锅蘑菇汤。末了她又搅合一点面糊进去,成了一锅醇厚的菌菇疙瘩汤。
快要饭点,柏恩脱下了身上的围裙,让小涿去门口叫沈爷爷回来吃饭。她坐在沙发一侧,用刚浸过井水的冰凉凉的手放在崽崽的脸蛋上:“喂,小懒虫,醒醒。”
崽崽被冷给激醒,神色却不大精神,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太热,白嫩的脸蛋却红扑扑的,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却还知道柏恩在欺玩她,推开她的手,嘴上道:“妈妈,坏死了。”
客厅的灯光昏黄,飞蛾向着灯泡扑腾着翅膀,房间时不时有遮蔽的暗影闪过。雨后黄昏的空气带着丝清凉,灶台上疙瘩汤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橘子窝在沙发的扶手上,细声叫唤。
小涿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向后仰头跟沈爷爷说这话,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而沈爷爷拄着拐杖走过来,脸上带着平常的微笑,时不时附和着小涿的话,亦步亦趋,步伐缓慢。
只是一个如往常一样,无可挑剔又普普通通的傍晚。
房间里发出沉重的硬物碰撞声却迅速破碎这份平静,像是石头敲破了平静的镜面,露出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痕。
“爷爷!”
小涿的嘴蓦然张大,失声尖叫,飞扑过去。
沈爷爷的膝盖狠狠磕在地板砖上,整个人忽然瑟瑟发抖地伏在了地面上。
柏恩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大人,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神色凝重,过去支撑起老人的人体,把他扶到了一边儿的沙发上。
她发觉老人的两条腿全都受控制地打着颤,急切地呼唤着他的意识:“沈叔!”
只有崽崽并没有真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住了沈爷爷的手,声音又小又软:“爷爷。”
沈爷爷急促地喘着气,伸手摸了摸崽崽的脑袋,眼眶微微湿润,话却是对着沈涿说的:“小涿,我起不来了。老早就盼着这一口菌子汤,你去盛口汤给我喝吧。”
小涿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去捧碗。
柏恩正在旁边打救助电话,对面向她询问病情。
老人半闭着眼睛,自嘲道:“大概是恶化的肿瘤压迫了神经,估摸着是前两天的大雨加重了病情吧,早去看过了,治不好的。”
柏恩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她本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电话那边又催了好几句,柏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一作答。
沈爷爷跟着没事儿人一样喝完了一碗汤,顺带着还安慰了柏恩和小涿。
他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了打完电话有些失魂落魄的柏恩:“现金、银行卡全都放在我床底的箱子里,钥匙在衣柜最左侧大衣的口袋里。”
柏恩听懂了他的意思,跑到了他的房间里从大衣里摸到了钥匙,找到了他说的那个箱子。
箱子打开了,她定在了原地。
箱子里面垒着一摞房产证,银行卡上贴着事先写好的密码,现金整齐地排列在下面。
它们的主人似乎早早预料到了这一天。
但是他却没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