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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先前微微的痒意还有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但落在肩膀上的这一拍,还有那句问话,则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元纾——
有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自打从系统口中得知,这是个任务世界以来,她便一直隐隐担忧着或许哪天她也会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候。
先前藏身竹林勉强可以算作一回,可彼时的胆战心惊与眼下的魂飞魄散相比,显然不是一个程度的惊吓。
元纾死死咬住下唇,才终于克制住自己尖叫出声的本能。
夜半三更被人尾随至此固然令人害怕,可她更担心自己夜探林园东窗事发。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从中劈开,一半想着这回自己定然无法逃脱;可另一半却又出奇冷静,甚至还能迅速分析起目前形势与恰当对策。
若果真是明月清风在此,早早地就要喝止自己,决计不会等到这会儿功夫才慢条斯理地拍一拍。
脑中分析不停,偏偏因为惯性,元纾手上甚至还在不停挖土。
“嗤——”
这样毫不掩饰的大胆举动将来人逗乐,一声轻笑从耳后传来。
正是这声笑,将元纾拉回神,她瞬间放下思量,用力地闭了闭眼。
也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自己偷偷摸摸折腾出来的动静虽然不大,可在五庄观里蹿下跳的,没准早就引得心思细腻的人起了怀疑。
自己先前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假,可毕竟也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这一回就当她是认了栽了,至于下场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下两下拿定了主意后,元纾的内心反倒无比平静。她将花铲搁在地上,没有起身,慢慢转过头去。
见元纾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期的惊慌失措,反倒这么淡然地转过头来,身后的人显然有些意外,在意外之余,甚至还隐隐生出了遗憾。
被人冷不丁地在身后一吓,元纾没有惊讶。却在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反倒疑惑地挑了挑眉。
竟然……是前些时候上山的那对年轻夫妻。
女人依旧维持着先前半弯下腰的姿势,双手撑着膝盖,兴致勃勃地问她:“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园子里来做什么?”
元纾默了默,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于是,女人就看见元纾抬手指了一下她们面前的这棵梅花树,语气平平地告诉自己:“喏,瞧见没?”
“我在挖土呢。”
“……”
那女人没想到元纾如此波澜不惊,不禁跟着沉默了片刻。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呛她一句:“我有眼睛,自然能看得见你的那些小动作。”
元纾抬眼,顺势朝她身后看去。只见女人的丈夫落后妻子半步,直到她们说完一轮话,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
男人低下头,满目好奇地打量着元纾:“看到我们,你就没有半点儿心虚害怕吗?”
“害怕?”
元纾反问一句:“有用吗?”
当然,她是看出夫妻两人不像是存了坏心思才这样说的。顺口回敬一句,元纾见好就收,没有接着在两人面前逞什么口舌之快。
她蹲得太久,猛地站直身子,眼前一阵金星闪过。元纾换了换,一面拍开手上的泥土,一面随口搭话:
“实不相瞒,最初我当然是有些怕的。可在您这样问过之后,我反而不怕了。”
偷窥在前,元纾自然知道他们是谁。可在这对夫妻眼里,自己今晚不过是头一回和他们打照面,本不该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自己特意在话中用了敬称。
一则,是为了表示尊敬。二则,也是想在两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忽然变得客客气气,变脸之迅速,那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女人脆脆地笑了一声。
“这样的胆识,也难怪道长会把你——给带回来了。”
话中的重音落在了一个“你”字之上,显然别有所指。但元纾依旧当作不知,只自谦一句:“您谬赞了。”
话虽如此,她内心早已暗自嘀咕起来:
自己能认出他们,还是多亏了那日在竹林偷听的机缘。可这对夫妻分明是头一回见到她,怎么从言语中听来,倒像是对自己的来历倒是一清一楚?
奈何眼前时机与情景都不妥当,若是贸然开口询问,显然唐突又失礼。
元纾微微倾耳,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说完话,才拢着手追问一句:“敢问二位贵人尊姓?”
这一句问话听来稀松平常,可仔细一想,便极有水平了。
三人萍水相逢,如此发问合乎情理。但再拿去与前言对照,稍加推敲就能品出询问出处来历的暗示。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不出所料,听到元纾这样发问,她面前的女人笑得更加灿烂。对自己言语之间的小心机并不讨厌,反倒表现出了十足的欣赏。
女人不见扭捏,将下巴一扬,大大方方地报上家门:“你且听好,吾姓……”
元纾高高地竖起耳朵,觉得自己分明已经捕捉到了一个“a”的音,可对方似乎只是一笔带过,又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