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问莫海窑说:“少爷,你说他们会把我们两个人留下吗?”
这个问题莫海窑也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了,答案各占一半,要是这样等着,希望会离他越来越远,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谁愿意多看一眼呀,他自己都从来不敢照镜子。
“少爷,他们要是不留我们,我们是不是还得要出去要饭?”
看着迟迟不说话的莫海窑,谷雨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少爷,其实要饭也不错,没什么不好的,无忧无虑的,还什么都不用想。”
没有哪个乞丐会说自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做的乞丐的,谷雨也一样,他也喜欢安稳,喜欢正常人的生活,从外表到身心,他都要比莫海窑正常太多了。
莫海窑心里苦涩,沦落这般田地还有人愿意跟着他,这个人还是一个从来没得过他什么好处的人。
莫海窑看着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谷雨,心里无限凄凉,假如没有这个谷雨一直在身边照顾,他还要什么饭,直接死了算了,假如没有谷雨每天卖力的乞讨,他能不被饿死吗?
是谷雨救了他,又给了他生的希望,他怎么忍心让这个小孩跟他在街上要一辈子的饭呢。
过去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无望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他比一个蠕虫还让别人嫌弃,也让自己嫌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抓住这次机会,程风是他手里唯一的一根稻草,拽断了就没了,所以他一定要掌握火候,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几天了,是时候行动了。
“谷雨,我们来这里之前穿的衣服呢?”
“都扔了,您要那衣服做什么?”
莫海窑说:“那你找两件旧衣服来。”
“少爷,我们都是新衣服,没有旧的。”
“你想想办法。”
“要多旧的衣服?”
莫海窑说:“越旧越好。”
谷雨想了想说:“我们之前住的那个桥洞下面还有几件破衣服,我去拿回来吧。”
莫海窑点点头说:“越快越好,把那两个碗也拿回来。”
“成,我马上去。”
谷雨年纪小,身体恢复的快,一路连跑带跳的就去了桥洞底下。
一拐弯就听见有声音,他偷偷看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个人,为了不让这个人发现自己,他悄悄溜到了废墟后面的杂草里面躲着。
过了一小会,谷雨看见有人跑出来和这个人讲话。
“苟哥,人都不在这里,感觉他们一直都没回来。”
“仔细找过了吗?”
“找的很仔细了,没人。”
“会去哪里呢,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苟哥,会不会死了。”
“赖死岗子不都找过了吗,没有他的尸首。”
此人的语气不善。
“尸体没准不在懒死岗子。”
“像莫海窑那样的人,他不去赖死岗子他还配去哪里,你们赶快给我找人,找不到我要你们好看。”
他刚在莫海陶那里吃了鳖,他现在也需要找人撒气。
此人说话阴狠,面部狰狞,谷雨隔着这么远都看着脊背发寒。
还好很快这些人就离开了。
谷雨东看看西看看,感觉附近都没有人了才跑到他们曾经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里还是那样的阴湿,还有一股子臭水沟子的味道,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曾经用来给莫海窑煎药的药罐子如今已经变成一地的碎片,两个讨饭的大碗也碎的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了。
虽然这里的东西都是他和莫海窑捡来的,这地方也不归属于他们两个人,但是看见被别人糟蹋成这样,对于一个十五岁的人来说,他心里难过的很。
他把地上被人践踏过的两身破衣服抖抖尘土捡了起来,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个相对这两身破衣服更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带走了。
临走之前的回头之际,他选择把莫海窑原来用来当拐杖的木根拿了起来,这东西莫海窑用了很久,想想不能留在这里,要是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尽管莫海窑早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少爷,衣服我拿回来了。”
“碗带回来了吗?”
谷雨低着头,嘴略微地努着,声音不大地说:“碗碎了。”
莫海窑说:“是莫海陶派人去过了吧?”
“刚好赶上,是那个冯苟带人去的,还说要说要把我们找出来。”
莫海窑的脸不笑都很阴森,这一笑更瘆人,“呵呵呵,生怕我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少爷,我们怎么办?”
莫海窑说:“换上衣服,我们上街。”
谷雨不敢相信地说:“换这个脏衣服吗?”
“对,抓紧换。”
很快两个人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谷雨,去拿两个碗。”
谷雨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地从厨房里面拿出两个白色瓷碗出来。
“少爷给。”
莫海窑把两只碗放在地上,抓了两把土,搓了搓,然后把其中一只塞到谷雨的手里,随后他又拿起了谷雨特意为他拿回来的那根木根。
“谷雨,我们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