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挫败,要说的话徒然地顿住,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干脆露出善解人意的忧愁表情,烦忧地身体前倾:“…请说给我听吧?”
“没有,”他重复了一遍,这次没有缄默,安静地抬眼看着我。
牙尖磨了磨嘴唇,我赧然,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像堵塞了什么,语气也不大流畅,“我……一定是有的,你就是在因为什么不开心,我看得出来。…直哉,是什么我一定不能够知道的东西吗?”
“已经说了,没什么事,”他冷淡地说,言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躁意,“没有的事,我拿什么跟你说呢。”
“……”
看着他的眉眼,我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短暂默了声。
……
本来、还不太确定的。
只是生气连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跟我搪塞。
现在看他的表现……
意外地大概率是真的跟我有关联的事情。
我看着他冷漠不耐的样子,坐正身子。
“直哉。”我说。
下意识地,丈夫朝我看过来。
“如果你不说的话。”
我端坐着,失去了耐性,平静地看着他,“直哉,你知道的。”
人/妻的鸦青色发丝散落在肩头,微微地长了些,月光下,柔顺的眉眼清秀而剔透,肌肤苍白如薄纸,几分难以消退的倦色蕴绕在冷淡的神色上,整个人像是透明的,仿佛…稍微松懈就会散成一团雪。
珍宝的脆弱。
却在某些方面,会显露出竹节偏执的韧性。
“对我撒谎,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说。
“……”
短瞬的沉默。
看着我,他移开视线。
压着唇,继承人吸了一口气,精致而颓秀的面容厌烦地蹙起眉,“都说了,少拿这样的话来……”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室内的月光恬静。
他泄气般,松口,“到底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事。”
“可是直哉、你并不像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着他烦闷厌恶的神情,我微微偏头,觉得奇异。
他这副模样,更像是被恶心烦闷到了……明明在这个家里,他是最不需要露出这副表情的人。
我忧虑不解地开口:“谁惹到你了吗?”
“…差不多吧。”他看上去不太想聊到这个话题。
不太相干的重点
可是……
是关于我的事情吧?
不太明白。
他没有看我:“总归是顽固的闲人说的那些事,只是今天…态度甩不掉地让我去——”
毫不掩饰地厌烦,甚至带着微微滞阻的厌恶,如囤了一口浑浊阴郁的气,说出来也觉得不会好很多,反倒让唇面都粘连了,舌尖发苦舔过齿面一圈,他把剩下的半句说完。
“建议我纳妾。”
窗外松树某簇枝头的雪累积得太厚重,兀然坍塌了。
宁静的夜色中,递来稀松沉闷的声音。
“咯吱——”
似乎在等雪平,风声寂寞。
沉默。
妻子没有反应。
安静倾听如被凝固的晨间露水。
他微顿,弥补般,语速微快,“只是、说得很啰嗦就是了,因为一些需要用得到的事情,没有办法在明面上甩脸色,听了一下午。”
“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烦躁地说,声音冷漠。
抬起眼,他看过来,“你、”
……
唔。
丈夫递来的眼神像揭开帷幕的执杖,
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解冻般,
眨了眨眼。
虽然很不合适。
但还是生出了
啊,原来是这件事啊——
的意外淡然又奇异的感受。
倒不如说是: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
就不用那么奇怪了。
如果是因为它的话,丈夫这样的反应也很合理……
“啊,啊…这样,”我干巴巴地道。
轻微迟钝地答复。
总觉得……奇怪,又不奇怪。
心里的郁然莫名舒缓了些,因为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
“…”迟缓又索然,赧然地眨眼。
太过简单了。
应当是身体与本能的意识先做出了反应。
“没、没关系……”我说。
继承人缓慢地抬起眼睛。
啊……
下意识地,
就说出口了。
这样的话……
我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
稍微有点、烦恼。
有点…太复杂了。
虽然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对话、也明白其实早就会有这样的一天。
答案黯淡地在舌尖。
但是由丈夫开口的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丈夫看着我。
月光落在他精致无言的侧脸。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说。
冷漠的流水一般流淌过一时不能够剖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