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花轿内的人什么反应,队伍继续行进。
这鬼魅队伍速度看似缓慢,其实极快,不过须臾,便穿过树林,一路吹吹打打,入了某处宅院。
随后,停了下来。
丁玉琪满心惶恐,边害怕边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这会儿突然感觉不到那摇来晃去的坐船感,她惊地瞪大眼。
“怎么好像停了?”
江谣看也不用看外面,“因为到了。”
“到,到了?”
丁玉琪紧张又害怕,侧耳倾听,原本喧吵的花轿之外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到死一般的沉寂。
四下一片昏暗,令人神经紧张,不寒而栗。
静寂逼仄的花轿之内,是丁玉琪无法自控恐惧的喘息声。
她强迫自己冷静,壮着胆子,手指颤巍巍地掀开帘子一小角向外望去,发现外头连那些阴森可怕的鬼都不见了,只剩下满目猩红。
红烛火,红挂绸,红桌椅……便是桌上的糕饼点心,都印着红。
红得让人心惊胆跳,头皮发麻。
江谣跟着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倒是个仪式感十足的鬼。”
又是花轿,又是鼓乐,又是喜堂,弄得跟真的似的。
丁玉琪没心思关注这些,她只想到一件事,“咱们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
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难得机会,正好外头没人,不,没鬼把守。
江谣淡淡说道:“你跑是没用的,这里鬼象幻界,不同于真实世界,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鬼店店主花容的鬼店一样,都是鬼主的意识所化,与外界并不相通。
普通人一旦不小心陷入,便跑不了了。
“啊?”
丁玉琪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碎,语气绝望,“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江谣惜墨如金,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吉时到。”
这无聊狗贱的幕后鬼,这么讲求仪式感,不到时间点是不会出现的。
真招人烦。
江谣手有点痒,想直接劈开一切,但想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算了。
省点力气玩猫好了,趁着小珍珠还睡着。
江谣伸手揉着小猫魂软软蓬蓬的下巴,舒服得小猫魂发出享受的呼噜呼噜声。
丁玉琪看着眼前还有心情玩猫的江谣,心里升起希望,“你好像什么都懂,你是天师吗?”
江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就算不是也应该有所倚仗,不然你不可能这么淡定。”
见江谣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丁玉琪紧张害怕的心总算缓了几分。
她不无感激望着江谣,“还好今晚有你一起,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我早就吓死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如果是自己独自一人落入这种境遇,会是什么样子。
江谣睨她,“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会儿还昏着,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丁玉琪诧异,想起刚上车没多久自己的晕乎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苦笑摇头,“或许晕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就像你说的,至少不知道害怕。”
江谣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要是有需要,我现在也可以把你敲晕。”
丁玉琪还真认真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昏了不知道害怕,可危险来了也不知道跑。”
她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就算跑不过,至少不用死得稀里糊涂。”
江谣一笑,没说什么。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是此情此景,丁玉琪既盼着时间走慢点,那个所谓吉时最好永远不要到,又盼着时间干脆走快点,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不用像这样备受煎熬。
丁玉琪感觉自己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烦躁惶然,坐立难安。
小小的空间里,几乎都是丁玉琪焦躁的动静。
这时,边撸猫边闭目小憩的江谣突然睁眼。
“对不起,我……”
丁玉琪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却见江谣侧首向外,“来了。”
“来……”
丁玉琪先是一愣,旋即唇色发白,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话一般,适时,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阴风呼呼吹来。
阴风吹卷着花轿软帘,拍打着窗户,不住发出古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搅动了般,变得十分阴森恐怖。
丁玉琪感觉一阵一阵阴风往自己骨头缝里钻,感觉头皮都麻了,
更可怕的是,半空中还有可怕的呼吸声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阴恻恻的恐怖笑声。
丁玉琪窒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后悔了,她高看自己了,刚才江谣提议说敲昏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顺势答应的。
求什么死得明白?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明白的!
江谣怀里的小猫魂警惕地炸了毛,弓着身子死死瞪着被不断吹动的帐帘,一副保护者姿态死死挡在江谣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