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冬青见微生商当真如他所言,带着伊邵凯旋而归时,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中高看了此人三分。
微生商命人将伊邵带下去好生款待,勿要亏待了他。
刑冬青上前相问:“依将军所言,下一步可是出关安营扎寨了?”
微生商点头称是。
“那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微生商道:“今夜三军有功,无论是随我上吕泽烧山的,还是西山审时度势撤兵的,亦或是奔狼山上守关的将士。明日犒劳三军之后,再出发也不迟。”
他朝刑冬青笑了笑,走入营帐中歇息去了。
刑冬青知道,微生商这是在等连火营拔寨西山。
前日午后听了微生商的计策,他心中大受震撼,一面真的担忧如同赵成说的那样,樊州军联合连火营倒戈相向,一面又不由相信微生商,思索着微生商的计策之中是否有什么漏洞。
但照他这些年对连火营众人的了解来看,微生商的谋划似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微生商对人性玩弄之深,在禹州陷入天候之乱时他就该有所领悟了。
而今更是望洋兴叹。
——
伊邵遭人擒住,一觉得领军失利颜面无光,愧对诸军将士;
二是在敌营之中时时小心提防,却再也不见他们将军身影,甚至不见审讯兵前来探听消息,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
结合他先前在吕泽的猜想,让他心中生起不祥的预感。
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好像被人设计好了一般,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往里跳。
他睁着眼一夜未眠,终于等到第二日,监牢之外人声鼎沸,他站起身来朝窗外一探,大约知晓了他们是在为昨夜火烧吕泽生擒其方将首而庆贺。
而自己身为败军之将,落得满屋萧条。
然樊州军似是各个都没有脑子,陆陆续续到他跟前落井下石……虽不至于折辱,但就是来到他跟前嬉笑饮酒,好不自在!
在他眼中,又跟折辱何异呢!
……
也不知道重光是否会冲动行事,但愿杜先生能劝住他才好……
——
微生商今日一早视察过三军之后,只身前往牢房中去了。
才不过一夜,那伊邵便肉眼可见的变得萧瑟可怜。
那人身披甲胄,血迹零星,背对着微生商席地而踞。
他道:“想杀便杀,男子汉大丈夫老子还怕你不成!”
少年淡然俯视,开口道:“在下久闻伊邵将军大名,心生仰慕。”
伊邵闻言一愣,冷冷摆手回道:“如今还不是微生将军阶下之囚,在这信口胡诌,不过就是为了折辱某罢了。某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某也球都不知道!”
“来人。”微生商朝外招了招手,两下人便捧着干净的衣服进了牢房之中:“给将军沐浴更衣,午时下山。”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午时下山……
伊邵猛地回头,眼中闪有亮光。
微生商将自己带出贺水关难不成是将他充作诱饵引重光中计乎?
不可能,重光昨夜未来叫阵想必是已经被杜先生给劝住了,连火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说不定重光已经想好了计策如何对付这微生商。
但微生商又有什么把握,竟敢堂而皇之的带着他下山去呢?
伊邵陷入沉思,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
“如今吕泽被烧了个干净,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藏身之地,也不怕他伊重光在山间埋伏了,趁此机会从吕泽直下贺水关,打他连火营一个措手不及!”
贺良举杯慷慨激昂,一呼百应。
张怀端着耳杯,不喝酒,也不言,贺良看他奇怪,凑过身去问他:“有小将军在,你如此愁眉苦脸的,还怕攻不下他们连火营不成?”
小将军是军中暗地里对微生商的称呼。
微生商虽智多近妖,用兵如神,但到底是个没有及冠的孩子,甚至于军中年纪不及他的少之又少,以故严肃庄重的称呼其为微生将军总觉得难以启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头一个带起了叫“小将军”的风气,到了如今,便以之代称。
“我总觉得……小将军这次的话似乎说的多了些。”
贺良喝得半醉,愣愣的瞧着他点头表示赞同。
张怀踌躇片刻,又道:“以往他只是下命令叫我们去做,从来不会解释,但这次……”
贺良也是回过神来:“是啊。”他恍然一惊:“昨夜出兵之前小将军甚至提前告诉我们西山将要被他伊重光夺去,叫我们将计就计,佯装出兵征讨实则是放火烧山在吕泽擒住伊邵……”
他想了想,察觉到了不对:“小将军是如何知晓那伊邵在吕泽埋伏的!”
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真是怪哉……
——
三军宴饮罢,微生商带着五千兵马从吕泽下山。
半山腰上,他看见张怀与贺良二人彳亍着想要说什么但又一个也不肯上前。
刑冬青骑马路过他二人身边睨了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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