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商下到狱中,见了伊重光一面。
那伊重光和伊邵不愧是同宗兄弟,见他来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微生商开口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见伊威将军兵机韬略都远胜常人,如此死了可惜,不如到我座下为事?”
伊重光闭着眼睛,视死如归一般淡定:“大丈夫既食君禄,当战死在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他睁开眼,淡淡瞥了一眼微生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微生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伊重光朝他冷冷笑着:“我说你以色侍晋王,真是嫌命长,都说君王薄情,到底会是狡兔死,走狗烹。”
谁知面前这人遭他侮辱不怒反笑,神情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伊重光见了鬼似的瞧着他。
微生商蹲下身来隔着监牢看他,笑问道:“我与晋王的私情?怎么连黎室良将都知道了?”
伊重光沉默片刻:“你这条疯狗。”
——
“微生商那厮就是唐骄手下一条疯狗!唐骄竟用这等手段拴住这人!也不怕被反咬一口,惹得一身骚!”
郢都丞相府中又是群英荟萃。
伊重光被擒,尹城沦陷,并州现已危在旦夕矣!
“微生商此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喜好了吗?他对晋王这般忠心耿耿,到底是被喂了什么迷魂药!”
正在众人为微生商夺取尹城而感到束手无策之时,下人匆忙来报。
“报!——丞相!门外有一人,声称是曹公的故交,从蜀南而来,愿为拿下微生商出谋划策。”
“哦?”曹无晦来了兴趣,问他道:“那人可说是谁?”
不等下人回身询问,众人只听见一阵笑声由屋外传来,由远及近。
“哈哈哈哈哈哈,饮殊兄,阔别数年,别来无恙。”
曹无晦一听声音,倏地站起身来:“月臻君!”
那人一袭白衣皎如朗月,清明透彻,徐步朝众人走来。
下人喝道:“怎不及我通报就擅自前来!”
卢远光见此人的确是曹无晦之故交,便放声喊住下人:“诶……”
下人听见卢远光的话,见他摆了摆手,自顾作揖拜退。
卢远光道:“饮殊,可否做个引见?”
曹无晦恍然若惊,笑着对卢远光及众人道:“此人乃是蜀南人士,诸位有所不知,他便是传闻中那个神秘莫测的玄武宫宫主,月臻君。”
曹无晦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皆变了态度,神色各异。
月臻君视而不见,如同和风旭日一般朝诸公拜会。
“在下自玄武山中来,有幸得见诸公。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解决郢都之心腹大患——微生商而来。”
卢远光听他言之凿凿,忙问道:“月臻君难道识得此人?”
月臻君含笑点头:“此人与我自幼相识,我们二人亲如兄弟。”
卢远光又问道:“那月臻君为何要助本相对付他?”
月臻君听到这,不由得叹声,道:“诸公有所不知,此人幼时在街上乞讨,被我捡到带回玄武山中尽心照料,全意培养。
没料到此人早已心存反心,趁我不在山中,打伤山中同门,跑下山去。我原本以为他在山间感到孤独寂寞,便忍心不予追究,由他去了……”
说着说着,这月臻君竟然默默流出泪来:“没想到,此人竟用我玄武山间教给他的功夫在山下为害四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众人作揖致歉:“给诸公添麻烦了!”
众人见他如此诚恳忠心,便不忍怪责,皆叫他莫要自责。
月臻君用锦帕拭去眼泪,又接着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在借着我山中武功作威作福,辱我师门!”
“先生大义!”
众人皆叹道。
“是那微生商识人不清,并非君之过错!”
月臻君又再拜谢。
那卢远光问他:“那月臻君有何良策,叫微生商束手就擒呢?”
月臻君闻言笑而道:“我与微生商自幼相识,深知他的底细与爱憎,不瞒诸位,也不怕诸位觉得我龌龊,近日来传遍天下之秘闻,便是在下命人到处传播的。”
那曹无晦一愣,问道:“月臻君说的是那晋王与微生商的私情?……”
月臻君苦笑着叹了一声:“不错,然真相并非诸公所见所闻,甚至是完全相悖。”
月臻君停了停,随后徐徐道来:“微生商苦外人纠缠久矣,自小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围绕他展开的风流秘闻,倘若有旁人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便会倒戈相对。”
言及此,众人恍然大悟。
“月臻君是想要他二人反目为仇,自相残杀?”
月臻君点了点头:“不错。”
曹无晦笑道:“月臻君此次前来真是救我郢都于水火之中啊!饮殊感激涕零!”
月臻君谦辞推脱:“诸位过奖,在下只是想为玄武山清理门户,倘若丞相能将他擒住,还请留他一命,让我将他带回山中,交由山门处置。”
卢远光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