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解放街,蝉云商厦二楼
陈书回到家的时候已临近凌晨。他早已习惯自己废寝忘食的工作。相应的,他的生活能力也极其低下。
他拿下外卖小哥放在大门把手上的夜宵,提到鼻子下面用力吸了吸,脸上露出微笑。
推门进到屋里,打开房灯,看着房间突然变得干净整洁,猛地意识到昨天和妈妈约定好了今晚一起在自己的家里吃晚餐。
自从搬出去独自居住以后,妈妈经常过来蝉云这边给他做一些饭菜,顺便打扫一遍屋里屋外的,有时候看到陈书扔在厕所衣篓里换洗的衣服也会一并洗掉。
每每在电话里聊起这些,陈书都会提出来请家政阿姨过来打扫家里的卫生,他只有一个人住,家里乱不到哪里去,而且价格也不贵。
可是妈妈只是笑着没有应话,偶尔急了,也会数落几句陈书乱花钱,不知道节省。
陈书忙着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运气好的时候,两人能碰着聊一会儿天,吃个饭。
今天应该也是习惯了陈书突然的加班、值班,妈妈并没有在下午电话联系他。
陈书从门口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扔在地上穿上,提着外卖袋走到餐厅放在桌子上。
果不其然,餐桌上摆了三个盘子,每个盘子上都盖着一个大碗防止饭菜变凉。
陈书一一拿开大碗,三个盘子都装着他打小喜欢吃的菜。
红烧排骨、葱油小黄鱼、清炒小白菜。
菜都凉了,但陈书的心里热乎乎的。
他将三个大碗叠在一起端到厨房里的水槽里,想了一会儿,打开一旁冰箱里的冷冻门,发现里头冻得一层一层,叠得整整齐齐的饺子。
饺子应该是她亲手包的,然后再这么整整齐齐地放在冰箱里,这得花多少心思呀。
他惭愧极了,自己都有好久没好好和妈妈聊聊天,吃个饭了。每次都是回到家以后,看到干净的房间和冰箱里填满的食物,才想到妈妈来过。
他将餐桌上的饭菜放到微波炉上热好以后,一一吃完,收拾干净。
洗完澡躺在被换洗下的床被、床单上,吸着好闻的“太阳味”,他一下子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不在下午打电话给他。
她是知道他昨天熬夜值班的,今天可能在宿舍睡觉,怕电话吵扰到他!
二十七岁的男子汉陈书,即使在外头已经是一位优秀的,值得尊敬的人民警察,此刻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却忽然觉得自己依旧是个妈妈眼里的小男孩。
他幸福地闭上眼睛,睡下了。
......
翌日,中山派出所,三楼教导员办公室
曾宏把黑黄色的普耳茶放在杯子里,倒水的时候水像微型瀑布一样冲进杯子,茶叶在杯子里翻腾着。
表情庄严而又神圣。
陈书有些无趣,掏出利群点了一根陪着。
几分钟过去,曾宏将沏好的茶水放到陈书面前的桌子上。
陈书打开盖子一闻,一股干草味扑鼻而来。抿了一口,有点苦,再抿一口,有一股甘甜的味道。
随后一饮而尽。
“好茶!”
陈书略一擦嘴,将茶杯“咣”一下放在茶桌上。
曾宏见怪不怪,慢条斯理地品了一会儿茶,才缓缓说道:“局里的竞聘开始了,所里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嗯,副股。接下来你好好准备一下,就笔试、面试和演讲。”
就一个只有本单位内部承认的股级干部,还搞得这么繁琐,天底下也就公安局独一份了......陈书心里暗暗吐槽。
“知道了。对了,这次王哥还是不上吗?”随口一提,他知道这家伙现在是铁了心的顾家到底了。
曾宏闭着眼睛回味了下适才入口的茶香,平淡地说道:“人各有志。”
陈书点点头,自从上次省警院来人找他调任以后,他好像对副科以前的职级都没了兴趣。
当然了,副股、正股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级。
“曾教,还有事没?”
曾宏睁开眼睛,笑道:“怎么,就不能和我这老头子多聊一会儿。”
陈书耸了耸肩,稍稍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就曾宏惯常的话题,在所里的食堂伙食、宿舍的热水空调纠结完以后,终于转入正题。
曾宏正色道:“马所的调令下来了,他接下来要去丰收街道,任党政办副主任。”
陈书一听,心底里快速地掂量了一下:“党政办副主任?马所不错,有水平!出了公安队伍还能把副股给保留下来。”
在县级地区以下,由于局、委、办等单位规格为科级,已为国家承认的最低领导职务级别,其内设科室及相应下属单位,一般只能确定股所级。
股级干部并不是法定的干部职级,在人事局那边挂不上号,一般都只有本单位内部认可。所以像马所这种跨单位的调动,一般股级的身份是没有保留的。
曾宏又给陈书倒了一杯茶:“他也不容易,三十八九岁的人了,出去了还是个副股。现在干部年轻化大背景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陈书笑了,难得有一次机会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