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起来受到了此生最大的冲击。
这冲击大到他好像整个人都快要宕机了,完全消化不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样的情况,恐怕靠嘴皮子动两下是没法说服的。
舟泽沉吟片刻,决定先按兵不动,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父母短时间内仍接受不了,但久而久之,两人总会想通的。
已然打算好若无其事的舟泽,却没想到老天会在这时送来一个神助攻。
路秋野将他带的所有礼品全都搬下车、提到二老暂住的这间房后,极有礼貌风度地向两位大人分别打了招呼。
女人在刚刚的强行消化之后,已经平静很多,也能自然地回应路秋野,面上的感激和蔼笑容完全发自真心。
而男人相较而言便僵硬多了。
他竭力扯出一抹笑,但这笑似乎让他看上去更不友好了。
女人见状为了避免尴尬,忙招呼他们快坐下休息,“舟啊,你这位朋友平常都喜欢吃什么啊?我等会去买菜回来做饭。”
路秋野一反平日的高冷不近人情,此刻表现得尤为顺从温柔,“阿姨,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
舟泽差点就信了。
不过这乖卖的效果很好,母亲的笑容更慈爱了,父亲僵硬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舟泽刚想要开口说两句让气氛更活跃轻松的话,便听见房门外响起了一阵难以忽略的脚步声。
好像正有人朝这边狂奔。
一边跑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哎哟喂!哎哟喂!救命啊!”
听声音,似有几分耳熟。
舟泽立即在原主记忆里进行搜索,一秒后将这声音与村子里的张老头对上了。
“怎么回事?”女人一惊,“怎么连救命都喊上了?孩子他爹,你快看看去!”
男人被女人推了两把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顾不上其他,抄起房门背后的锄头便冲了出去。
女人紧随其后。
见状,舟泽也跟了上去,眉头不知不觉已然微微蹙起。
他妈他爸可别遇上什么危险了。
正如此想着,舟泽便不经意间对上了一旁路秋野的眼神。
路秋野不仅看上去丝毫不担心,反而露出了透着一丝神秘的轻笑。
舟泽立时一愣,反应过来——等等,这不会是路秋野的手笔吧?怎么回事。
路秋野这是想做什么?
本就对外面发生了何事而好奇的舟泽,现在是更迷糊了,怀揣着这巨大疑惑,他加快了步伐。
和父母一起来到房子外。
他们迎面看见一个跛子老头踉踉跄跄、被一个年轻姑娘扶着,逃难一般跑到了他们这边,
而两人身后追赶他们的,是一个醉醺醺拿着刀、满面怒火的年轻男人。
“喂!喂!你站住!”舟泽的父亲想也不想,将张老头与那年轻女子护在他们身后,自己手拿锄头,朝那来势汹汹的醉鬼男人大吼。
醉鬼男人起初还没听明白,大着舌头道:“让!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砍!”
连他一起砍?
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命这么不怕死,难道不知道这样是要坐牢的吗?!不过也是,醉汉哪里会怕死。
于是他示意妻子去接桶冷水来,自己则不理会醉汉的谩骂威胁,继续用锄头阻拦。
女人手脚麻利,很快把满满一桶冷水接好,递给男人。
男人想也不想便将水尽数泼向醉汉男人。
男人猝不及防被浇湿一身,发出一声惊叫,看起来神智一下清醒了许多,扔了刀,错愕地望着面前众人。
当目光转到被众人护着的老头与女子时,男人眼底瞬时又迸发出仇恨,“我要杀了你这老不死的啊啊啊啊!!!”
好在这时村里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到了,将闹事的男人一绑,其他人全带到了村委会。
舟泽心中疑惑,与路秋野一同跟去。
两人走在洋洋洒洒大队伍最后面,舟泽借此机会小声问路秋野:“这是,你安排的?”
不然无法解释路秋野为何露出那样了然于心的神情。
而路秋野也径直承认,只是依旧没说自己的用意,“是的,慢慢看吧。舟舟。”
村委会办公室小,容量有限,舟泽便与路秋野一起站在外面,透出窗户栏杆看见父母坐在板凳上,张老头与那女子对他们再三感激。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大家伙说明白。”村委会的干事扬扬手。
张老头这才愁苦地说了起来。
张老头在村子里是有名的鳏夫,人不错,就是年轻时候有点爱吹牛皮,当年娶了自己的青梅做妻子,一直本本分分赚钱过日子,两人婚后不久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时候张老头高兴得,哎哟,那叫一个容光焕发啊。
可好景不长,张老头的妻子因病去世,张老头为妻子看病散尽家财、积蓄全无,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儿子拉扯大后,本以为终于能过清闲日子、享享福了。
没想到儿子上班后谈了个不合适的女朋友,要求结婚必须有五十万彩礼,不然休想结婚。
张老头这么些年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