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舟泽感受到四周氛围一霎寂静， 好像所有空气都在一瞬间被尽数抽走了般，浑身如置真空之中。
好在只是一眨眼时间。
下一秒，空气又恢复了寻常的流动。
舟泽听见穆涿低而轻地开口：“文件里，好像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男人是陈述语气，嗓音一如往常，悦耳低沉，带着些微的沙哑，仿佛长有勾人小尖刺的藤蔓。
舟泽听得小心脏一颤一颤，竭尽全力维持面上的平静，让自己看起来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而穆涿扫过少年佯装听不见也听不懂的模样，唇角蓦然微一勾起，目光牢牢地盯着被夹在文件之中的照片。
该说什么才好呢。
这张照片，也是他最爱不释手的。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审美一致吧？
穆涿心下思忖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着边际的东西，面上看起来却肃穆冷静，他将照片拿在手中，单手合上文件。
接着，穆涿将眸光正式投向面前的少年，微微绽开唇角，轻声问：“这是你放的吗，舟泽？”
居然问这么直白。
舟泽双眸颤颤地眨了两下，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更直白的还在后面——
穆涿将照片反着拿到他的眼前，让舟泽避无可避地能完全看清楚照片上的内容。
“这个。”
仿佛生怕他装糊涂，穆涿笑意似有似无加深，特意强调且指明。
舟泽：“……”
含蓄是种美德，凡事留有余地，他的意思是，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直接的！
不过对方既然已点明了，那他再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必要。
舟泽注视穆涿，慢慢地长舒出一口气，“是我放的，那是穆涿你拍的吗？”
问出来了。
穆涿并未因为舟泽这直白的询问，而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反而仍旧保持令人看不透的微笑。
“或许是吧。”
轻轻的四个字，让舟泽始料未及。
他愣愣问道：“什么叫……或许是？”
“你希望是，那就是。你希望不是，那今后不会再有这种东西出现。”
穆涿这时候的回答反倒是模棱两可起来了。
舟泽听后直接呆了好几秒钟，消化良久，才勉强明白了一点穆涿的意思。
舟泽略显迟疑，明知故问：“你喜欢拍这种照片，还是说喜欢——”
后面的话还未问出口，便被穆涿沉稳抢白。
“我喜欢你，所以情难自禁做出了错误可怕的事情，我想了解的是，你知道后是什么心情？”
舟泽一下噎住，脸颊不受控制发起热来不说，神经还一下绷紧了，“……”
等等。
什，什么意思。
穆涿这是……给他暗示，暗示他让他选择？
言外之意，难不成是在表白吗？
应该……没有人会这样离奇地表白吧……
舟泽又惊又困惑，望着穆涿的双眸一时半会都忘记了眨动。
黑白分明的澄净眸子里，直勾勾地映出穆涿的面容而不自知。
见舟泽迟迟未出声回应，穆涿也依旧不疾不徐，从容自若补充说：“舟泽，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我是害怕，还是别的感受？”
舟泽闻言忍不住轻轻吞咽了一小口口水，张口欲言，却好似一瞬之间失去了声音，从而无法发声。
穆涿也不着急，淡淡然看着他，又低眸，柔和地看了一眼照片。
舟泽的心情顿时更加一言难尽了。
穆涿的喜欢，非要以如此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表达吗？
偷窥加偷拍，才能满足和抒发他的情绪嘛。
舟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小声回应：“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抱歉，我可能心理有病。”
舟泽：“……”
穆涿还怪真诚嘞。
“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穆涿低而平静地说，后面的话他没有立即说出。
——舟泽不会知道，他最近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于只是“看着”。
他想要触碰，想要占有，想要更多。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戳破那层窗户纸，想知道舟泽对他是何看法。
眼下，便是结果即将揭晓的时刻了。
穆涿看见舟泽轻轻抿一抿唇瓣，那颜色浅淡又漂亮的嘴唇，柔嫩得像草莓味果冻一般。
尽管他不喜欢草莓也不喜欢果冻，但当两者结合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且与舟泽扯上联系。
他就莫名其妙有些心动了。
“穆总，我能接受。”
在穆涿脑内思绪纷飞之际，低低的、一字一句清楚的回答蓦然入耳。
穆涿起初一怔，旋即瞳眸几乎要骤缩，他幻听了？
紧迫而灼灼的、满是一探究竟的目光牢固地凝在舟泽的脸上。
舟泽慢慢眨了眨双眸，端详了两秒穆涿，对方好像是想让他再说一遍？
于是舟泽想也不想，下一秒又开口：“我说，我能接受，穆涿。”
这回够清楚了。
不需要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