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起身扫视暖阁一圈,见糕点散落,几个小侍巾头发散乱,尴尬地缩在姑姑身后躲着。
太后叹了口气:“伺候娘子们梳洗。”又转头看着陈武:“把这贼子押到正殿,哀家要好生审一审贼!”
陈昭容脚步虚浮跟着太后回殿,听着太后赐座也不敢与众人一起坐下,心一横,拉着庶妹一并跪在下头,渤海夫人亦是跪在后头听候发落。
太后面带寒霜:“怎么回事,说!”
陈武哭道:“太后娘娘,此事由李春明而起,我们原是一起堆雪人,她嘲笑我堆得不好,又唆使大家都不与我玩,我去找她们,就找去了厨房。那些厨娘甚是无礼,我已经饿了,也不给我东西吃,我吃了一口不好吃,李春明就说这原不是给我做的,我不配吃。我们这才闹起来的。那厨娘巴结李春明,还说我是哪里来的饿不死的下流种子!”
李春明气得大叫:“你颠倒黑白!”
她母亲忙遮住她嘴斥责道:“太后面前,不得高声喧哗。”
另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也说:“他是个无赖,踢坏了我们的雪人还要打人,我们才不跟他玩的。”
陈武道:“难道不是你们都跟我抢雪,叫我没有雪用?那一大盒子堆雪人用的眼睛嘴巴帽子,你们都抢去了,只分给我几个,这难道不是事实?”
太后看他们往来争辩,默默数着手中念珠,直到两方再次吵起来,又都被各自长辈按住噤声,才缓缓开口:“陈兰庭才学好,养的儿子口才也好。看不出来啊,挑拣回话的本事,竟还是童子功呢!”
渤海夫人与陈昭容冷汗下来了。
太后哼道:“小孩子说不清楚话,叫大人说吧!”
柳嬷嬷便去静安殿,云嬷嬷正在看伤,吕碧云虽也受伤不轻,但怒火上头已全然忘了疼痛,自告奋勇跟着来回话。柳嬷嬷又将事发时守在前院的侍卫也带了几个过来。
吕碧云先将暖阁里发生的事说了:“至于暖阁之外,小姐们究竟与这陈家公子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他当众行凶,奴婢却不清楚。”
柳冲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院子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又请罪:“臣等无能,致使歹人擅闯内殿,惊扰宫嫔。”
太后冷冷道:“若不是过年,我今天就摘了你的脑袋!”
柳冲脑袋磕在地毯上:“臣确是死罪。只是暖阁里都是侍巾娘子,又有小千金们,罪臣不敢带人擅闯,这才错失良机。”
“你休要狡辩!陛下难道不曾与你们说过人命要紧?又是宫嫔又是各家的小姐,伤着哪一个都该打死你!”
柳冲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殿里,小姑娘们惊魂未定,有几个还在抽泣,各家夫人也是脸色铁青。太后环视一圈,才发现皇后竟然不在,凌治隆和荣安也不在,留心细数一数,除了徐昭华、温御女等几个妃嫔之外,大多数宝林御女都不在这里。
太后也是过来人,想想就知道都去逛园子玩去了,不由得更加生气,只是大过年的又不好一再闹出事来,只好忍了这口气,等过完这两天再仔细收拾皇后。
太后一拍扶手:“柳冲身为大金吾,护卫不力,拉下去,打五十板子,革他三年钱粮。今天凡在院子里当值的侍卫,都打二十板子,革六个月钱粮。”
柳冲等人不敢求饶,被拉下去,就在院子里噼里啪啦打了一顿,又被架回来谢恩。
此时太医也诊治完毕,进殿来禀报:“宋娘子伤得最重,那擀面杖打到金簪上极是危险,幸好吕少使挡下了,否则恐怕性命有碍。往后几日宋娘子依然要小心头晕,后背也要及时上药。其他几位娘子亦各有伤,比宋娘子轻些。娘子们受了严重惊吓,都有些精神萎靡,臣已开了安神药。云右尚与吕少使后背伤多,约要半个月才能好。”
太后深吸一口气:“你们自己说,是我处理,还是等皇帝来了亲自处理!”
渤海夫人面色惨白,连连叩头:“圣人如何决断,非罪臣能左右。只求老娘娘看在贱妾年过四十才养了这么个畜生的份上,留他一条命。”
太后冷笑:“你家儿子大的小的又不缺,就这么舍不得一个乱臣贼子?‘三百六十两银子足够买你一条命’,是你儿子说的吧?你们家人命有价,是不是?”
渤海夫人抖如筛糠:“都是,都是小儿胡言罢了。”
“胡言便能胡得这样准确,有零有整?”太后冷笑,“你们家的人命官司,怕不是做惯了的?”
陈昭容咬咬牙,磕头道:“启奏太后,这畜生擅闯暖阁,惊吓宫嫔与各家千金,已是死罪。不管怎样处置,都合国法家法,便是放他回家,陈玉芝也必定要打死他。此系罪臣一家教导失职,任凭太后处置,绝无二话。”
陈武听懂了死罪,顿时惊慌起来:“我不过打了几个厨娘,凭什么叫我死?”
陈昭容转头,恶狠狠看着他:“就凭你伤的是天子宫嫔!”
陈昭容恨得心头滴血,腊八不来请安,小年不来磕头,除夕总算知道来了,倒惹出这样可怕的事来。最可麻烦的还是今日事涉宋静怡,杨晴翠有仇必报,若再叫皇帝听到什么银子买命的话,怕不是要立刻清查陈家,到时不说什么荣华富贵,全家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