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吃过饭,凌清辉喝茶,太后笑道:“晴翠是个省事的,只是你也不能太不上心。皇后不比嫔妃,体面最是要紧。你总撇开她,她失了体面,就不好在嫔妃面前立威了。”
凌清辉笑道:“我俩都是中年了,哪还在乎这些小儿女情思。都让她做皇后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体面?母亲说得很对,皇后不比嫔妃,所以她也不能跟先前似的,只管憨吃憨玩,也得替我分担分担。”
太后笑道:“所以她替你抚慰忠烈后人,你跑回来大吃大喝?”
凌清辉端着茶碗,嘿嘿直乐:“母仪天下嘛!养孩子当然是她的活。”
太后看看天色:“不早了,喝完水就赶紧去永福宫吧。”
凌清辉有点委屈:“干嘛急着撵我?”
“我也要休息啦!”太后故意板着脸,眼睛却堆着笑,“帝后和睦方是正道,不然御史该说了。”
凌清辉笑一笑,脸上带出些傲慢:“他们胆子忒大,还敢管我去哪里?”
“皇后终究不一样嘛!何况她一向恭敬勤谨,哪能不给体面?”
“我待会儿就去,”凌清辉认真地说,“我这是谨奉孝道,可不是怕什么外臣。”
“知道你孝顺,可也得多顾着妻儿呢!快去吧。”打发走了皇帝,太后回转入殿,笑容渐渐淡了。
夜里两人洗漱躺下,晴翠偏又说:“你也别光在我这里,好歹也去静怡她们宫里挨个住一住。”
凌清辉翻身看着她,纳闷道:“你跟太后最近起矛盾了?”
“没啊!挺好的啊!”晴翠疑惑道,“太后怎么了?今天说我了?”
“那倒不是,就是我去了松鹤斋,刚坐下她就频频催着我来看你,好像我多久没来了似的,还搬出御史来。想想看,一个人又累又饿,正埋头吃饭,却被人耳提面命干某件事,话里话外都是好久没履行职责了,但其实此人并未消极懈怠过。这时候听着别人催促,是不是会很生气?是不是就容易迁怒那个‘受益者’?”
晴翠连连点头:“是,我能想到这种误解有多让人委屈气闷。”
“结果到了你这里,你却又让我去别人宫里,”凌清辉问她,“真没发生什么事?”
晴翠诚实回答:“可能太后那里有事,但我没意识到。我让你去找宋静怡,是因为她很孤独,这两天总在围着孩子转。你好歹也去看看人家,别冷落她们。”
“我才三十,年富力强,还是注意点吧,”凌清辉懒懒道,“我希望明璋别有弟弟妹妹,尤其是弟弟。”
晴翠嗤笑:“也别那么自信,兴许你早就不行了呢?”
凌清辉满面通红,翻身压上来:“你看我行不行!”
晴翠直笑:“好大的脾气,至于反应这么大?”又故意戳他小腹:“还是被我说中了?”
一夜春风旖旎,次日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懒洋洋起身。
“我放学回来啦!”
凌清辉匆忙将半块点心咬下来丢在桌上,奔出去抱起女儿:“我的小麒麟回来喽!”
父女俩兴冲冲奔回来,晴翠啃着水梨看向女儿:“还没到午饭时间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明璋叉着腰很得意:“因为今天的功课我学完了!”
凌清辉心里一顿,立马问:“师傅不能是潦草应付事吧?有没有耐心教你?”
“有的有的,”明璋一本正经地点头,“今天本来该学《离娄》第三段,可我听得晕乎乎的,师傅就没叫我先背,而是给我讲了道理。我听懂了,就一下子背下来了!”
“哦?师傅怎么教的?”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明璋摇头晃脑,“师傅说,这段意思就是,为君者对臣下好,臣下就会加倍回报君主的好,如果对臣下不好,臣下就会加倍憎恨君主。”
凌清辉很欣慰:“很对,元麟以后管理效忠你的人,也要考虑人伦情感,不能去作践他们。忠诚的臣子的常见,能干的臣子常见,但忠诚又能干的臣子却不常见。”
晴翠歪头看她:“不对啊,去年冬至,你就在学《离娄》,今年这都要三月了,还 《离娄》?”
“那我很忙嘛!我又要参加冬至大典,又要忙腊月,还要忙正月,万寿节才过,又是耕耤礼亲蚕礼,我很忙的!这么忙我还能学《离娄》,我真是勤快!”
晴翠一拍桌子:“什么勤快,成天不学习就知道满山遍野跑着玩,我看你不是学《离娄》,你是要当大马猴!”
凌清辉“嘿嘿嘿”忍不住笑出声来,察觉老婆愤怒的目光和女儿委屈的目光齐齐扫射过来,凌清辉一缩脖子:“啊,那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这个,我去前头看看奏章。”
当爹的撂下女儿跑了,晴翠很快也吃完饭,拍拍屁股去凤阁打理日常事务,留下明璋可怜巴巴坐在书房里,咬牙切齿背书。
一到凤阁,女官们行过礼便说:“娘娘,我们遇到了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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