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云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走近了些许。 桌上残羹剩饭已经冰冷,全混搅一起,看起来也没有食欲,云箩笑道:“怎么大家都食过饭去歇息了,就剩你一个人收拾桌面。” 云箩撇了眼她粘了剩饭的手和那一垒碗筷,唏嘘不已:“这么多碗都得你洗啊,早冬的水可凉了,下午还需要去蓬莱宫抄经,到时候你还能握得动笔吗?” 冬穗本就一肚子火,守陵宫女虽卑微但不低贱,她们大多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庶女,家族为挣份荣耀将她们送入这不得见人的去处,这里也有阶级之分,她爹不过是个科举落地的秀才,自己便被她们如此欺辱,每每洗碗倒水,晾晒洒扫都由她去做,偏她还生不得闷气,谁让她爹没本事,近来好不容易捐钱得了个官,便再顾不上送银钱进来为她打点了。 可是,使唤不动里边的,难道还使唤不动外面的! 冬穗手一放,眼睛一瞪云箩:“拿去洗了。” 云箩看着这把妒火烧到自己身上,西府的下房原有两间,在九年前打通为一室,吃住一体,里间东西靠墙是长炕,四十个宫女挤在一起,外面是吃饭的地方,有两张能容纳二十人同时坐下的长桌,吃住只用帘子隔开,此刻堆在冬穗手边的碗,足足有三十只左右,看样子超过一半的人都在使唤她。 她倒好,反过来使唤自己了,云箩当然不依:“你要不想洗,就硬气去和她们说,我可没吃一粒大米,又怎么会去碰这些碗呢。” 冬穗当然不敢去说,她爹在京兆尹谋了个文职,那京兆尹通判佟大人的女儿就在里面,她又怎么能去坏他爹的后路。 “你洗不洗!”冬穗如今心中不平,她见云箩虽一身素衣,但脸却独一轮光华,大小自己爹也在京兆尹谋事,总比她爹是个卖棺材的神棍好,她如今闲暇,而这碗,自己确是洗不下去了。 寡淡的眉眼间划过一丝阴狠,她一举将桌上饭碗全拂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碗碎声响在地面,弹起的碎片剩饭洒得到处都是。 云箩定定瞧着溅在自己衣角处的一小片油渍,柳眉深深凝起。 外面的动静吵醒了里屋的人,大家都披衣而起,待看见地上摔碎的碗,个个面带愠怒。 这些碗都是她们从本家带出来的,她们做了多久的守陵宫女,这个碗就陪了她们多久,虽不名贵,但全是念想。 当即就有人骂道:“冬穗你做了什么,你可知道那是我嫡兄生辰那日,太子殿下送上的贺礼,你竟敢摔碎我的碗!” 冬穗听见那碗那么大的来头,也慌了,面上哭唧唧道:“不是我,是云箩她说要来帮忙,然后…然后…”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擦着眼泪,好一朵净世白莲。 云箩抬起头,就见周边宫女一个个怒视着自己。 “我的碗是当今国公邝大人赏下来的,底部镶了黄金与玉,你爹将你家屋子拆了来做棺材板,也是三辈子还不上。” 其中一个模样俏丽,身量颇高的女子冷声说道,众人都披了件素色外衫,就她一人外衫上绣了花样。 云箩认了半晌才认出她是昨日夜里将吕瑶华赶出来的女子,按照她说话的意思,她家与皇家竟是有点关系。 “玉乔姐姐的碗名贵,我应该亲自洗的,实在不应该让云箩经手。”冬穗哭哭啼啼道,一番话就将过错推到云箩身上。 云箩看着那位被唤作玉乔的女子脸色越来越差,身上的绣花外衫都挡不住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伸手向云箩打来。 也确实该她傲气,云箩知道她是谁了,京都京兆尹通判佟实的庶女。 “你那么宝贝你那个碗,就不应该用它吃饭呀,唉,不对,你爹既送了你长姐去国公府为妾,那邝国公怎么才送给你家一个碗,未免太抠门了些。” 云箩边说边摇头:“依我看,你爹应该去国公府门口闹,邝持安拉不下面子,这碗你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扑哧”一声,人群里有人禁不住笑出声来,又很快掩饰下去。 云箩心里不屑,两个女儿,一个卖给邝持安那等奸臣,一个卖进皇陵来保住自己的地位,这等卖女求荣的事,活该被人取笑。 “你!” 佟玉乔气急,顾不得一地糟粕便准备冲出来打人,云箩乘机一闪,她踩中地上碎片滑了一跤,刚好摔在剩菜剩饭上,粘了满身油渍汤汁。 周围人顾念着她身份,赶紧来扶起她,又觉她身上气味实在难闻,都不想与她太过亲近。 芳吟姑姑来的时候,就看见满屋狼藉,当即沉了脸。 冬穗一脸委屈添油加醋地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件没发生过的事被她说得似有其真,要不是云箩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