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不休,天空劈出一道赤红焰桥,烧灼诡异的火光,就像是从长定宫内一排排高挂的灯笼里取出的火种。 罗吉加快脚步,小皇帝此时一定害怕。 不! 其实不止小皇帝害怕。 * 雷声响彻在司天监上空,星轨盘在轰鸣声中旋转更为快速。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星盘内的卦相,一次又一次地拨乱重来,势必颠倒整个乾坤! “阿兄。” 身后女子的声音也没能让他回头,于是女子重新唤道:“云祈。” “嗯。” 许久男子才回应,也是淡淡的,辨不清情绪,他仍然守着星轨盘,不算出心中卦相决不收手。 云枝意默默在身后站着,看他转了百十余次,没一次吉卦,终于说话:“算不出来的。” 男子身体一瞬绷直,他仍盯着盘中卦相,眼中慢慢不复清冷。 “从你骗她的那日起,就算不出来了。” * 梦境中是大雨滂沱,茅屋中妇人生产痛苦的叫声和着雨声让人心紧,终于在稳婆的鼓励和产妇的努力下,一声婴孩啼哭划开雨幕。 房门打开,屋外另守着两个妇人,她们面色冷凝,严肃异常,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敬地交于其中一人,有另一人扔给她一串吊钱,稳婆这才喜笑颜开地接过告退。 有一少女从屋内急跑出来,看了眼妇人怀中孩子,迟疑问道:“你们要将我弟弟带去哪里?” 抱着孩子的妇人并不说话,另一撑伞妇人笑着回道:“烟织小姐不用担心,是家主担心令弟早产,带他下去将养身体。” “云祈家主他……”虽这样问,但眼中的质疑已渐渐消退,“那为什么不等我母亲醒来看他一眼再……” 撑伞妇人向抱着孩子的妇人使了个眼神,抱孩子的妇人冷声回道:“你母亲只是身子虚,你弟弟的身体才是首要,烟织小姐,身为家主的未婚妻,以后这种质疑之话还是不要再出口,免得被人当作笑话,说元沂云氏之人不懂规矩。” 少女脸上羞惭一闪而过终于不再说话,两人当着她的面将孩子带走。屋内妇人醒来向外呼唤,她才惊醒,连忙跑回屋去。 经少女解释,妇人虽不愿也无奈,她躺在床上叹道:“烟织,卦相将你聘为先岐云氏未来夫人,这是元沂云氏莫大的荣幸,咱们家因这卦才勉强在元沂老家招人待见,此次从元沂到帝京,也看清了先岐云氏的傲气,烟织往后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娘说。” 少女用手擦掉眼泪,理了理母亲的发,坚定点头:“烟织一定会做到答应父亲的话,保护好娘。” 妇人握住少女的手,笑得欣慰:“别保护娘了,烟织做姐姐了,保护弟弟吧。” 画面一转,也还是大雨滂沱,只是少女此时已浑身湿透,她湿发披肩,双唇颤抖地闯入云氏本宅。 男子清冷如辉月,稳重如青松,一袭素丝禅衣飘渺似仙,先岐云氏与元沂云氏果然别如云泥。 男子眸中一闪而过惊愕又很快掩饰下来,少女却不管不顾地开口:“敢问家主大人,我幼弟在何处,什么先天之疾需要医治四月之久?” 男子似尊玉菩萨,只供人远拜,不会说话,少女见此很快红了眼眶:“云祈,我母亲没了,她临走之前让我将弟弟带回来,你告诉我,怎么我到药庐去寻,并未找着他,反而听见贵妃娘娘喜诞麟儿的消息。” “一个处子之身的贵妃,她怎么喜诞麟儿,怎么我弟弟四月不见,他就不姓云反而姓褚了?” 他依然冷目看着,从前便知他寒凉,如今他不说不做比任何动作更能刺得她百孔千疮。 少女取下腰间的物什将它狠狠掷向男子,他居然没躲,三枚古钱在那张谪仙似的脸上砸出一片红印,他的良心也觉有愧只不过他不后悔:“令弟往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荣华富贵?” 少女只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得双眸渗血,发丝上的雨水打湿了地板,整个人落魄潦倒至极,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句句含泪的控诉之音:“你不过是为了你妹妹!” “她不想承宠,你便为她寻找替宠的工具,无嗣的皇妃会为顺帝殉葬,你便给她寻个孩子!” “昔年好友范审音,你看着屋内字画,可能生出一丝愧疚,如今,你连我弟弟……” 男子的瞳孔一缩,他启唇想要呼唤:“烟织……”刚出声就被女子厌恶的目光打断。 “烟织配不上家主,元沂云氏女如此多,家主起卦重算吧。” 终于,男子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