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去往法门寺的山路上,云萝顾忌路途颠簸,又往褚芒躺着的软榻上铺了两层毛毯。 如今法门寺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邝御赦的兵被全留在了山下驻守,此条山路便只有几辆马车奔跑,倒是清净的好。 褚芒还在昏睡,云萝仔细检查了缠绕整个背部的绷带,见没有血渗出来,才稍稍松泛了心。随着马车外一声轻唤,法门寺到了。 寺内僧人早早得了命令侯在寺门处,隐隐有说话声传来,撩开竹帘一看,是云祈和一位年轻法师。 “祭祀大人,到了。” 罗吉的声音又响起,云萝看一眼还在昏睡的人,整理了衣裙从车厢内下来。 那位年轻法师倒是很客气,见众人下车,一一见过礼,到云萝的时候,才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烟织大人吧,师兄曾来信,培育之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他说完递来一只信封,云萝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想必一定费了心思。 “贫僧将培育之法写在了纸上,但扬州水土毕竟与上京不一样,烟织大人就安静在寺里住下,寺院里也有很多花草,您可一试。” 若是往常云萝就试了,偏此行出了意外,褚芒还在昏睡,她再没有时间去忧心花草,这等法子只能回京再慢慢去试。 她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感染了年轻法师,见她眉宇间的愁绪,问道:“这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佛门中人仁爱众生,听见褚芒在扬州城内遇刺的事合十了掌心,当即吩咐小沙弥将人移到禅房内好生静养,云萝自是随着一起去了。 他目送走了云萝,才将目光转向之前与他说话的男子:“云监正的脸色也很苍白,是否也受到了波及?” 云祈没有理他,紧抿着嘴唇离开。 “看来波及很大。” 年轻法师甚是平静地吐出这句话。 他见周围的人都各自回了禅房,也准备离去,被人给拦下。 来人一头发髻庄重,似是经过精细打扮,但乌黑带雪的发丝和有些发皱的脸让人辩不清年纪,让他不敢贸然开口。 身侧虚扶着她的稍显年轻的丰腴夫人首先不客气起来,凌眉一挑:“这是邝太妃。” 原来是先太子生母,顺帝皇后——邝御婵。 他施了个佛礼,看向说话的妇人:“这位想必就是平乐大长公主,失敬。” 褚婕正为她派出的暗卫全被剿杀而恼火,现在又被人轻视,更加不忿:“你就是净空,这么年轻就是法门寺主持,有何能耐?” 这会子还没轮上净空开口,她就先被人推攘一把,一耳光就扇来,将她给打懵。 “放肆,净空法师面前还敢无礼!” 邝御婵恨铁不成钢,这贱人差点坏她正事!她这一耳光打的毫不留情,就像是积压了三年的怨气由这一巴掌泄出,她说话都快了不少:“法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犹如活佛,你有几个能耐得罪活佛的!” 褚婕常年被她打压,看见她都有阴影,下意识地示弱讨好,此刻捂着脸,心里怒火再盛,还是陪笑:“是、是我不对,净空法师成为法门寺主持,自是因为功德无量。” 邝御婵看她那瑟缩模样,更不想理会她,好在净空法师脸色依然带笑,没因为贱人的话而生气,她胸口的气才稍顺。 她忙着整理仪容,左右张望,见寺内庙宇古树还和当年一样,心下稍安,她问出来由:“大师、大师可有见过我儿褚颐?” 净空对她这失踪的儿子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三年无音讯她居然还在寻找,见她老皱的脸上期待之色,倒是不好与她说没见过。 他思忖许久,道:“贫僧不久前才游历回来,褚颐太子自是没有见过,但小寺沙弥重多,他躲在哪处也未可知,娘娘可在庙内仔细找找。” “天色不早,贫僧去为贵客们准备斋饭,先行告退。” 待人走后,邝御婵才拉扯着褚婕的衣袍急问:“他为什么说颐儿会躲,颐儿为什么会躲我!” 她心绪不宁被褚婕扶着向禅房而去,而褚婕自是顺水推舟:“颐儿躲起来,一定是因为害怕。” “为什么害怕?他为什么害怕?”邝御婵问的更急,偏偏褚婕故作一脸凝重,不回她的话,只将人急扯回禅房。 回了禅房,邝御婵更是心如蚁爬,只重复那句:“颐儿为什么会害怕?母亲来了他为什么会害怕?” 见她陷入疯魔,褚婕在她面前反倒自在许多,脸上嫌弃的表情也不再掩藏:“他的母亲是来了,可是他的仇人也来了,他只要出现,必定会被褚长赢即刻剿杀!” “不可能!褚长赢昏迷不醒,谁敢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