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等了片刻,见无人提出异议,看向右首黑衣面具人,笑盈盈地说道:
“甲道友,请吧。”
向苼闻言心中一动,右手指尖摩挲过自身座位扶手前端,可见以个“庚”字,心中了然,表面却流露出几分茫然与退缩之意。
方老道见状,熟练地暗中传音安抚道:
“沈仙子勿慌,黑市交易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参会之人自不会轻易泄露身份。
元道人主持的集会,向来以天干计数,仙子到时入乡随俗,唤他人座数即可。”
向苼闻言轻轻点头表示明白,转而又迟疑地传音:“那我的身份……”
方老道传音呵呵一笑,“仙子放心,老道自会为你隐瞒。
老道给你的那黑市信物,也有遮掩面容之效,不会被人看清真面目。”
此话一出,向苼神色肉眼可见的松缓下来。
集会在座的都是人精,她这般表现,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心思各异。
不过表面上,集会仍是风平浪静。
“哈哈……”
黑衣人面具下传出爽朗的笑声:
“元道友既然这么说,那在下便先抛砖引玉罢。”
他翻手取出一枚玉简,朗声道:
“数十年前,三大势力联手强闯天妖秘境,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皆是目光一凝,无人接话。
元道人静待片刻,笑眯眯地开口:
“六年前,三大势力从秘境中现身,被媚道人为首的二十余位散修堵住出路,最后却没能打起来。
期间发生了什么,媚道人他们绝口不提,直到如今也无人知晓。
甲道友拿出的玉简,莫非就与天妖秘境一行有关?”
“正是!”
黑衣面具人语气得意:
“当年本仙就在天妖秘境中,这玉简所载,是天妖秘境的天妖禁传承。
我欲以此换得洗脸肉身之物,秘法、丹药均可。”
“一派胡言!”
丁字位的老者忽地嗤笑出声:“非是我看不起元道友的集会。
天妖禁失传多年,传承何等珍贵?
若甲道人真得到传承,随便奉给三大势力中的任何一方,都能得到极为丰厚的赏赐,怎么也不该拿到这里来卖吧?”
见有人拆台,黑衣面具人冷哼一声:
“老东西,你懂什么?
三方势力共闯天妖秘境,早就得到了天妖禁,我若是奉给他们,才是真的卖不出价!
而且这玉简中的传承,并不完整,至多能修习到精通境。
若是不信,尔等传阅一观便是。”
话到此处,黑衣面具人抬手一拍桌,但听“嗖”的一声轻响,桌上玉简当即化作一道流光,朝上首激射而去。
啪!
元道人伸手接过,略略扫过一眼,抬头笑呵呵地反问:
“甲道友如此大方,就不怕天妖禁被人当场学了去?”
“呵……元道友不通禁制,却是不知一个道理。”
黑衣面具人态度缓和,解释道:
“禁制一道何等深奥艰涩,若未领悟强行记忆,转眼就会忘记。”
“原来如此。”
元道人佯作恍然,看了片刻玉简,将玉简递给左首戊字位。
他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为了免去亲自解释带来的麻烦,故意给黑衣面具人递了话。
坐在戊字位的是一名红衣女仙。
女仙云雾遮面,拿到玉简静静看了片刻,便将之递给了邻座,反应极为平淡。
邻座己字位男子亦是显山不露水,略观一二后,将玉简递到了庚字位,也就是向苼手中。
所谓的白色木牌能遮掩面容,不过是方老道安抚向苼撒的谎。
看到她这个在集会上,唯一显露面容的年轻女散仙拿到玉简,所有人都投来隐晦的探究之意。
那些视线中包含的情绪,或戏谑、或怜悯、甚至还有淫邪……
向苼全然无视,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中玉简。
只一眼,她便看得微微勾唇。
这玉简所载总纲的确是天妖禁,可后面详解却是胡言乱语,没有一分一毫真实。
黑衣面具人,原来是个想空手套白狼的骗子。
好歹也是个地仙,竟行如此卑鄙之事。
看来散修不管在哪一界,处境都不太妙呢……
念及此处,她做出一副看不懂的模样,将玉简塞给左手边的方老道。
方老道并无禁制天赋,对玉简自然没兴趣,只装模作样看了两眼,就递给了对面丁字位,暗中笑呵呵地传音询问:
“沈小仙子天妖国出身,可曾看出玉简真假?”
“不曾。”
向苼传音里透出一丝可惜:
“我听长辈说,天妖禁以前都是天妖才能学得,后来天妖传承也断了,像我们这样的,就更加……”
话到这里,向苼才好似反应过来自己又说漏了嘴,立刻熄声不说了。
方老道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是天妖国人奴后代,就是不知,这个人奴具体继承了多少天妖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