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涌上来,眨眼就把林菱和刘艳围在了中间,一个个拳头握紧,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吃人,只是碍于林菱在,停留在三步外。
刘艳抱着林菱,身体忍不住发抖,不断的乞求着:“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让我干什么绝不说二话,求你了,我身家清白,要是入了这,我如何去地底下见我爹娘,怎么有脸见我祖宗……”
要是不抓住林大夫这棵救命稻草,她肯定逃脱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被死死拽着,林菱晃得头晕。
如果是陌生人卖的,她还能帮忙报官,可这是刘艳的夫君,能如何帮?
身契只要给了青楼,就是官老爷来了,也没有办法。
“卖了多少钱?”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之前刘招娣被卖一样,花钱买回来。
林菱不说还好,一说刘艳抱得更紧,她猜自己的手臂上已经出印子了。
“退后。”
崔妈妈脸色难堪,怒意一闪而过,刚谈好的生意她不想就这么废了,只能将目光扫向角落的男人。
“蹦子,你卖多少?”
她语气略重,似有深意。
打手们已经退后,恰好堵在几道门前,只要他们不让开,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张蹦收到了暗示,嬉笑着上前,十指都伸了出来:“不多,十两银子。”
至少要三年才能还清,这还是能找到活计的情况下,林菱拧紧秀眉,往绣坊塞了几个人了,她真不好意思再送去。
看到她纠结。张蹦笑出声:“刘艳,林大夫可没那么多银子帮你,过来吧。”
刘艳听到十两银子的时候,已经绝望了,换做是她,拿不出十两银子救人,就算拿得出,又怎么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她怒骂着,试图唤醒张蹦良心。
“我不,张蹦你还是不是人?我嫁给你五年,给你操劳家里面大小事,还……”
不等其说完,张蹦呸了一声打断:“你也知道你嫁我家五年了,连个蛋也下不出来,林大夫都说了你不能生,我还留你干什么?”
林菱记忆回笼,想起之前去下尧村义诊时,刘艳的脉寒气入体,应该是小时候在冬天掉进过冰水里,时间一长就导致难以怀孕,想要孩子的话需要温养,过程艰难也耗费钱财。
“所以你要卖了我,娶王寡妇?”刘艳有气无力的询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大夫说,以后会有的。”
“是五年还是十年,我已经三十了,又有几年等呢,别人的孩子都十岁了。”张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话时就在靠近,眼看着刘艳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猛的伸手将人拽到怀里。
刘艳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被打手们直接给扛起来,强行往里走。
“我死也不会遂你愿,张蹦,我做鬼定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林菱侧目看过去,刘艳眼神可怜无助,绝望的盯着她最后收回目光。
张蹦凑到了崔妈妈面前,摊开手,很快五颗银子掉入手中?
“五两?”
林菱突然觉得不是不能救了。
崔妈妈轻笑:“林大夫,明日还有两个姑娘被卖进来,她们都有自己的可怜之处,不是父母就是夫君卖的,您救得过来吗?我这虽然是皮肉生意,可对她们,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挨打。”
张蹦已经拿着银子走了。
林菱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你说真的?”
“当然。”崔妈妈做了请的手势,送人到门口。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两旁点亮了灯笼,微弱的光照亮了静谧狭长的街道,林菱走得又急又快,途中挂到翘起的石板,踉跄了三四步才稳住身体。
她如果是当官的,定将此等行径划分到犯罪一列,可她只是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呢?
她快步走到绣坊,接到小四后,牵着人一言不发的往镇口走。
老马等待多时。
“抱歉啊,有点事耽搁了。”林菱和小四先后上了马车后,缓缓驶离镇子。
老马酝酿了半晌,低声道。
“林大夫,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了,程掌柜让我回到马厩去。”
这不单单是以后没人来接了,也代表着程掌柜的恩情还到此为止。
“好,这段时间谢谢了。”林菱已经得到很多,并无不悦,只是顺口问起:“新来的大人到了吗?”
“到了,姓单,听说正直无私,有人去送礼,结果被单大人查出克扣工人工钱,手上有人命,直接将人羁押,听说要以命偿命,那可是富商啊。”
老马说起这个,联想到了程掌柜最近的所作所为:“估计程掌柜也是想撇清一些关系,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是个好大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关了青楼,里头尽是可怜人。”
林菱眼皮在跳,虽说不可信,但她还是心神不宁。
“估计永远不可能吧。”
老马回了一句后,气氛陷入了沉默。
到了院门口,林菱目送老马离开后转身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堂屋里吃饭的白氏,以及在院子里挑灯磨木板的顾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