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经过这次天劫,具体损失难以估量。
单是重建护山大阵这一项,就不知耗费了多少灵石。
还有一主、十二侧外加六十九陪峰的封山阵、防护阵、迷踪阵等等等。
这让本就贫穷的宗门,更加雪上加霜。
更何况源沐仙城高阶拍卖会召开在即,要给师父屯够二十年的药材,也是一笔巨额花销。
二师兄每次去高阶拍卖会,都会顺便去城里摆个小摊卖一些自己种的中低阶灵药,用来补贴宗门。
这回因为天劫,灵药园全毁了,宗门又少了一个进项。
状况如此之艰难,就连小太阳似的宋辰星都笑不出来了。
她的白玉算盘整天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恨不得从每一个地缝里再抠出一点东西来。
万钟音最直观的感受是,玄天宗的大锅饭都不吃了。
反正其他师兄师姐都辟谷了,每人每天少吃三顿,又可以省出不少钱来。
万钟音也想自告奋勇用辟谷丹代替灵食,为宗门节省开支,被大师姐一票否决了。
大师姐就一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万钟音感动的泪眼汪汪的,又被每个师兄师姐围上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玄天宗就有了这么个习惯,一个人揉了万钟音的头,其他人也会立刻跟上来揉。
每一次万钟音都会在心里咆哮:我要是长不高肯定就是怪你们!
但是脸上扬起来的,却是甜甜的笑容。
骨头渣子飘过来要揉她脑袋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掉渣啊!
谁想一甩脑袋掉出几十粒师兄的骨灰啊!
但看着那一双无依无靠的大眼睛,万钟音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
三师兄连个人形都没有了,让他摸一下脑袋怎么了?
心里的两个小人还没打出结果,金红阵纹勾勒出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脑袋上。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你能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抚摸你的脑袋,但你却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说是肢体触碰,但更像是被神识轻轻扫了一下。
万钟音闭着眼睛也能认出,那是梁云深的手。
因为只有他,在摸她脑袋的时候,是四指并拢搭在她头上,只有大拇指会来回在她脑门上摩挲三下。
万钟音抬头,正好对上梁云深再无遮挡的眼,那里面,竟然是一片温和。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露出的警惕和敌意,那时他总是把眼睛藏在头发后面,里面全是阴冷的光。
而这次天劫,让梁云深的心魔随着他的头发和头骨,一起消散在劫雷里,那双冰冷如寒潭的眼,也终于在春日的阳光下解了冻。
“系统,你有没有发现,我三师兄不疯之后,挺有话本里那种温润公子的样子的。”
万钟音在脑海里说完,才反应过来,如今她已再没有系统了。
心脏又是一番细细密密的疼。
此时,拨弄算盘的宋辰星突然眼前一亮,惊喜出声:“大师姐,我们可以把画给三师兄的静心符卖了呀!”
一向沉稳的舒悦,眼中都露出了喜色:“对!”
纪皓马上掏出储物袋,把符箓倒出来用神识一扫,说话都利索了:“三百张低阶,一千四百二十五张中阶!”
宋辰星立刻给出答案:“算上多买折扣,市价可以卖二百一十四块上品灵石!”
戚风来高兴得蹦起来,使劲儿晃着纪皓的肩膀:“二师兄,这可比你卖灵药赚多了!以后咱们就画静心符去卖!”
木头似的人激动得涨红了脸,用力点头,发出一个洪亮的“嗯”。
就连梁云深裸露的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几拍。
拥挤的小木屋,沉浸在一派“马上要赚到很多钱”的欢乐氛围里。
“等一下!”
万钟音高高举起一只手,小木屋里顿时一静,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
万钟音被众人盯得有点脸红,还是清了清嗓子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大师姐,咱们玄天宗既然是剑阵双绝,那为啥不卖阵盘呢?”
舒悦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定模样:“剑在人在,剑修不会卖剑,这是他的气节,以此类推,阵修也该是同样的。”
屋里几个人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万钟音挠挠脑袋,艰难地说:“那丹修为啥能卖丹,符修为啥能卖符呢?”
舒悦愣住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自幼习剑,于阵道只是粗通,在大兽潮之前更是从未下过山。
以前她一切生活所需都是由宗门发放,从来没为生计发过愁。
而她身边的人,也只会和她讨论剑道,鼓励她成为第二个云青瓶。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还是前后两任师父,没有一个人和她提过如何赚钱。
舒悦是个剑修。
灵剑是剑修生死相托的战斗伙伴,就算不是本命剑,提到“买卖”二字已算是亵渎。
所以舒悦顺理成章地认为,阵,对于阵修也应该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