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雪夜。
城东，屠有为坐在自己府中的屋檐下，借着火光看着从黑暗中落下的雪花。
这雪真大啊。
今夜无风，它们如若鹅毛那般静静坠落，种植在院中的竹子没一会就被压弯了腰。
倒是另一个墙角的梅树长出了花蕊，一副将要绽放的样子。
屠有为拿着筷子，夹起锅中的一块狗肉，送进嘴里，而后哼起家乡的小曲，左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椅子扶手。
这时候，一个下人冒雪匆匆赶了过来。
“老爷，三姑娘那边派人过来了，说老爷有段时间没去那里了。”
“嗯。”屠有为随意哼了一声。
这三姑娘，是自己以前收的一个小妾，原本是风尘场所一歌姬，见其身段容貌都不错，又会来事，便赎了回来，养在外边。
起初屠有为还会经常去那金屋温存一番。
可人心都是善变的。
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再美的容貌、再妖娆的身段，再看起来也就那样了。
想起来，是有段日子没去了。
于是屠有为挥了挥手，让下人去准备轿子。
吃完锅中的最后一块肉，屠有为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说来如今的他有着万贯家财，在京城还有着屠善人的美名，绝对算得上成功。
继续哼着小曲，屠有为走进了寂静的雪夜中。
可没走两下，他的脚步就停下了。
院落的拱门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那人穿着黑衣，没有蒙面，面庞清秀，靠着拱门站着。
怀中抱着一把刀，在滂沱大雪中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阁下是何人？”屠有为将手伸进怀中，眉头皱起。
可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朝他走来。
屠有为往后退着。
身为大商人，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护卫。
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那些藏在暗中的护卫，怕是已经被解决了。
这让他有些心惊。
要知道，那些护卫都是自己百里挑一，手里都是有着不低的功夫在的，总共五人，都曾在江湖中闯下了不小名头。
如今却被这年轻人在无声无息之间解决了？
“别过来！”忽然，屠有为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
和别的商人不一样，屠有为知道自己平日所行之事，是行走在高空的钢丝上，所以暗中也有训练武艺，以求在极端的环境下自保。
青年也抽出了一把雁翅刀，而后猛地向前一冲。
屠有为瞳孔一缩，举起段江想要格挡。
可对方却是手腕一转，那雁翅刀就像是活物一般绕过了格挡的短剑。
大雪无声落着。
一道血痕落在屠有为的脖子上。
“咯咯……”
短剑落在地上，屠有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捂着脖颈，缓缓跪倒在地，而后扑在了洁白雪地之中。
鲜血流淌，与白雪相融。
屠有为，死了。
京城之乱幕后的推手之一，就这样的了无生息的死在了这黑暗的夜里。
就连尸体，也很快被覆上了一层白雪。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认真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而后将手帕扔在了屠有为的尸体上，便跳上院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人的生老病死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院落突然响起了踩雪的脚步声。
那去准备马车的下人去而复返。
但他站在屠有为的尸体前，并没有放声尖叫，而只是静静看着。
忽然，一双血翼出现在他身后，缓缓展开。
他的容貌也在发生着骇人的变化。
如果苏镜在此，就会认出这是谁。
血魔胎！
“人类，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血魔胎自言自语，伸出一只手，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而后缓缓从里面，拉出了一具血色的骨架，摆放在屠有为的尸体上。
那骨架上，忽然涌出了许多鲜血，缓缓将屠有为的尸体包裹。
紧接着，那血色的骨架便缓缓融进了屠有为的身体里。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邹舟隐约记得自己成长在一个叫做驭尸门的宗派里，因为自己绝佳的天赋，在十二岁时便被掌教收入门下。
之后的修炼一帆风顺。
掌教老了，便立了自己为少掌教，好在未来接手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
自己的天赋很好，在年轻一辈中是绝对的翘楚。
但却一直有个劲敌。
那人叫做蒋孟优，他的天赋并不低于自己，两人从小到大都是死对头。
而且蒋孟优还是门内二长老的孙儿。
自己被立为少掌教后，蒋孟优和二长老没少在背后使绊子。
不过驭尸门的权柄一直牢牢掌握在掌教手中，二长老的弹劾自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师父也说了。
想要真正在门内树立威信，坐稳少掌教的位置，就必须要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甩开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