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烛火摇曳,将一切照得通明,包括一众人等看着奏折渐渐沉下去的脸色。
“这……这……”余念看着手里的奏折,手都在微微颤抖。
身为户部尚书,他居然对在京城发生的这件事一无所知,若是皇帝怪罪下来,难免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余大人莫要惊慌。”朱明照说道:“诸位大人都看过奏折了吧,不知作何感想。”
话音刚落,便听见“砰”的一声。
原来是魏无青的手打在了金丝楠木制成的桌面上,语气中带着愤怒:“这些商贾,当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狗!要我说,就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是啊太子殿下,这百姓若是无过冬的煤可用,只怕到时候会出大乱子。”金燕归也是忧心忡忡。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第一时间将奏折呈交到了玉玺宫。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就在这时,余念突然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魏无青却直接说道:“有何不可,莫非余大人与这些商贾之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无青!”一旁的魏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魏无青还想说什么,但震慑于自己父亲的眼神,只得是悻悻闭上了嘴。
坐在主位上的朱明照却是笑了笑,朝余念问道:“请问余尚书,为何不可啊?”
余念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回太子殿下,微臣之所以反对,实在是我大梁再经不起这样的动荡了啊。”
此言一出,大家也是皱起了眉头。
近几年的大梁可以说是天灾人祸,甚至民不聊生。
三年的干旱几乎动摇了大梁的根基,再加上年初镇东王的叛乱,虽很快被镇压,但带来的影响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而且大梁所要面对的还是一个寒冬,以及北方屯兵关宁防线,对锦州虎视眈眈的蛮戎。
每个人都知道大梁已经来到了悬崖旁边,只怕是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余尚书所言不无道理,这些商贾虽然可恶,但此时贸然行事,怕是整个北方市场都要乱了。”朱明照缓缓说道。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法子?”魏礼突然问道。
作为人老成精的代表,魏礼怎能听不出太子这话里的意思。
“本王思考良久,最后决定,开太仓,接济百姓,不知此行可否?”朱明照顺着魏礼的话提问。
开太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虽然说近几年开太仓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三年大旱就开了三次,每次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但对于稳定局势,却起不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这次……开太仓只是为了从商贾手中购买煤炭然后卖给百姓?
“太子殿下,开太仓这件事是否……”金燕归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谁知朱明照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诸位卿家心里所想,本王大抵知道,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顺天通往山西的一些要道因为大雪的缘故,都难以行人,要想疏通,只怕得花上一些时间,朝廷的储煤也不多,尸部那边也是刚需,若真要等疏通道路,将山西的煤运进来,只怕这百姓……”
后面的话朱明照并没有说,但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雪几乎席卷了整个北方,很多地方的官道因为积雪的缘故都难以通行。
而大梁的煤炭资源又都在西边,一时半会运不进来,若再拖上一段时间,只怕会出大乱子。
见众人不再说话,朱明照也是将视线移向了角落。
纳兰林静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太子殿下。”
“纳兰大人,不知现在太仓内银两,是否够用来接济百姓?”
纳兰林静苦笑了一声,道:“回太子殿下,太仓内银两属实已经不多,若是再开仓济民,只怕会导致国库空虚,酿成大祸啊,还请太子殿下慎重。”
“是啊,太子殿下慎重啊。”魏无青也接着说道。
“哎……本王哪里不知啊,可这世上哪有双全之法,如今本王全权负责国内事务,虽膝下还无子,但这黎民百姓便是本王的儿女,本王又怎忍他们受此严寒。”
“更者,圣人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好了,吾意已决,至于那些商贾,哼哼,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到时候让他们明白,这个天下,到底谁说了算!”
纳兰林静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了看坐在前边的魏礼魏大人。
可魏礼却只是老神在在坐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首位朱明照的眼里。
脸色稍罄,却依旧不动声色,问道:“纳兰大人还有什么不解的吗?”
纳兰林静张了张口,却只得无奈躬下身子:“微臣,遵命。”
事情就这样被拍板,户部与工部各自接到了属于自己的任务,为开仓济民做准备。
看着诸位公卿大人离开的背影,朱明照站在东宫大殿前,又看了看夜里远处城市的轮廓,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