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顾聿知根本不知道有人算计着自己的性命,他才刚刚结束了和霍启元漫山遍野疯跑的野外生存训练。
两人一同走回辛凉时,顾聿知身上上好的白狐披风已经变的破破烂烂,原本白白净净的脸上也变皴了,嘴唇上也是裂口,肉嘟嘟的小脸消失不见,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大圈。
在见到谢长史的时候,顾聿知咧着嘴笑,眼底的寒气渐消,又变成了那个人人喜欢的小王爷。
谢长史看着顾聿知干裂的嘴唇,因为笑而冒出了血珠,心底是止不住的心疼,要不是身份这些不允许,他真的很想上前抱抱小王爷。
他转过身去不断深呼吸,眼眶却已微微泛红,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转头道:“殿下回来了就好,秦院判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往这边来。”
虽说有霍启元护着,还有他们的人远远跟着,但到底小殿下是真真实实风餐露宿,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要让秦院判来把把脉,确定没问题了,他们才能真的放心。
一想到这,谢长史心底不由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拔苗助长了。
应该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一开始就一个月的时间……
顾聿知不知道谢长史心底在想什么,只用红肿成萝卜一样的手捂着小脸,满眼惊恐,头摇得好像是拨浪鼓:“为什么要让秦院判来呀?我好好的呢,不用秦院判来看的。”
为了让谢长史相信,他还专门看向霍启元:“霍先生,你说对吧!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可没有生一次病呢。”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语气难掩得意:“我现在力气都变得大了好多,已经能够拉满弓了!”
当然了,这把弓是他特制的小弓箭,而不是齐侍卫他们那样的大弓。
不过他相信,等自己再过两年,就可以拉动大弓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人分享这次在外面的体验,想让谢长史他们都知道霍先生极其满意自己,已经确定好这次会和他一起回昌州,正式教授他兵法。
顾聿知这才知道,之前霍先生虽也教授兵法,但那些兵书都是世面上比较常见的,而霍家的家传的兵法,霍启元并没有打算要教。
顾聿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小嘴噘得几乎都能挂油瓶了,哼哼唧唧不满道:“霍先生的性命还是我救的呢,竟然不打算真心教我!”
他气鼓鼓用棍子狠狠戳着积雪,耳边是舒老师安慰的话:“小王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霍元帅自然也不例外。他这么说,明显是愿意教授的意思啊。”
要是他真的不愿意教授,只将这事瞒在心里便是,小王爷又不是霍家军的亲信,哪里还能知道霍家有属于自己的家传兵法。
舒小涵和文修竹对视一眼,就听文修竹安慰道:“舒老师说的没错。”
顾聿知这才扬起小脸,眨巴着眼睛看霍元帅,就听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殿下可知,为何小的之前不愿意教授霍家兵法吗?因为霍家兵法是专门根据北狄人而创立的,是霍家的先辈们,历朝历代抗击北狄的经验。”
北狄人的习性,北狄人的作战方式等等等等,没人比霍家人更了解。
他们霍家人也许对南蛮,对水寇不行,但若说对北狄人,霍家人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还有,漠北不比南边,冬季寒冷异常,殿下若是受不了这苦,还是不要沾染漠北军的好。”
顾聿知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篝火发呆。
他其实已经听到好几次谢长史和霍元帅说起他以后会去漠北军的事情了,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说不定皇兄把他派到漠北来,就是为了漠北军。
可他只是一个孩子……
顾聿知挠挠头,压下心底这些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事情,继续听霍将军道:“如今一月之期已经快到结尾,殿下现在已能独自完成找休憩地,辨别方向,识别陷阱等,小的从心底里认为殿下,是可以更深层次的学习兵法的。”
舒老师和文掌柜都说,霍元帅这是从心底里认可他了!
他满眼亮晶晶的,也许是因为在外“流浪”,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他已经习惯了,还是觉得和人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更为重要,顾聿知一点都没察觉到嘴巴疼,反而笑的更欢喜了。
只是他一转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了秦院判!
哪怕小王爷现在能够在野外生存,能够拉满弓,能够面无表情剥杀兔子,在秦院判面前,他还是那个害怕黑苦药汁的小孩子!
顾聿知瘪着嘴望天望地,就是不和秦院判对视,好像这样就不用喝秦院判熬的药一样。
秦院判看得好气又好笑,但这一年多的相处,他早已知道小王爷的心性,虽说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早已没有了刚来漠北时的咄咄逼人和恨铁不成钢。
“殿下,请坐。”
顾聿知深知躲不过去,嘟了嘟嘴跳上椅子坐好,撸起袖子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之上。
谢长史这才看到顾聿知红肿的手,还有手腕上的那些伤口,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起来,转头就见秦院判神色凝重,心下更是后悔:“殿下……”
他刚开口,就见顾聿知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