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知的眼睛一开始只能模糊看见东西,再往后每一日情况都比之前要好,大约七日左右,顾聿知的眼睛彻底恢复了。
只是不能见强光,尤其是太阳光照射在雪上反射出来的光芒,每次刺的他眼睛生疼,没一会儿就会流泪。
秦院判为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开些温补的药,平时让他再注意一些,不能用眼过度。
因为秦院判的叮嘱,顾聿知现在学习的时间小幅度减少,戌时一到,徐嬷嬷就催促着顾聿知回房间休息,这让顾聿知很是不习惯。
又过了两日,昌州那边终于来了消息。
此刻顾聿知正腰背挺直,双脚微微分开和肩同款,小脸绷的紧紧的,手腕用力认认真真写着大字。
受伤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动笔练字了,这两日才开始恢复练字,结果顾聿知备受打击的发现,自己的字快要变成狗爬的啦!
他正奋力和大字对抗,就听谢长史的声音远远传来:“殿下。”
谢长史站在门外,恭恭敬敬行了礼:“齐侍卫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房间洗漱。”
顾聿知满心惊喜,手一抖一滴墨就落在了才写好的大字上,他忙将笔放下,哎呀一声,嘟着嘴很是不满意的看了眼,随即两下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篓里。
反正写的也不好看,毁了就毁了吧。
顾聿知脚步轻快走到门口,仰着头看谢长史:“我们快去议事厅吧!”
一出房间,明媚的阳光就刺的顾聿知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半眯着眼睛,一跳一跳的在前面走。
谢长史看他这样不稳重,微微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劝解的话。
经过这次劫杀事情,诸位随从对于小殿下的态度变的更加宽和了不少。
殿下还这么小,本来身上的担子就很重,他们之前根本不应该压抑着小殿下的天性,总是拿责任什么的让小殿下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尤其是秦院判,对顾聿知的态度可以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会哄着殿下喝药,还会主动给他买蜜饯之类的东西。
这要是在以前,那是想都不要想。
因着眼睛好了,随从们又刻意的纵容,顾聿知那被压抑多年的孩童心情,一点一点的被激发了出来,说话做事都比之前都活泼了不少。
就像现在这样,顾聿知一蹦一跳的,时不时还嘿嘿的跳起来拉一拉垂下来的树枝,被树梢上挂着的雪淋了一头,抱头鼠窜的往前跑,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没一会儿就跑到了议事厅门外,抬头就见齐承朗高大威猛的身姿,忍不住欢快道:“齐侍卫,你回来啦!”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次闻氏商行的收获,就见齐承朗一转头,原本俊逸的脸上一道长长的疤,从上而下,斜着贯穿了齐承朗的整张脸。
那道疤上还敷着膏药,也许是因为害怕影响到眼睛,上面也没有贴纱布。
顾聿知就这么呆愣愣看着,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齐承朗还以为自己这模样把小殿下给吓着了,忙垂下脸又抬起手臂遮住了脸,瓮声瓮气道:“殿下,臣回来了。”
他将闻氏的东西都送到昌州后,来不及再细细打探什么消息,只满心牵挂着小殿下的眼睛,在昌州一日都没休息,带着德妃娘娘送给小殿下的药材就马不停蹄来了辛凉。
他哪里知道,小殿下的眼睛已经好了!
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急匆匆就跑来见殿下了!
只不过这会儿后悔已经晚了,齐承朗心底又酸又涩,一方面害怕把小殿下吓着了,一方面又怕小殿下真的因为自己脸上的疤而疏远自己……
直到这时顾聿知才回过神来,小手拽着齐承朗的大手,仰着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泛了红,鼻尖透着酸,声音都哽咽了:“齐侍卫怎么会受伤的,是谁干的?”
这话一出口顾聿知就狠狠呸了声,他问什么问,肯定是王兄的人!
和辛凉去世的那十几个侍卫不同,齐承朗可是他来了漠北之后非常亲近的人,平日里教授自己武学,也会偶尔陪着自己玩闹。
像舒老师说的那样,齐承朗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对他来说,齐侍卫是和谢长史等人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齐侍卫等人也遭受着劫杀,他就气的浑身发抖。
“是不是楚王兄?”他狠狠抹了一下眼睛,“齐侍卫你的武功那么高都受了伤,楚王兄到底派了多少人?”
府里的侍卫和镖局的镖师大部分都抽调去保护闻氏商行了,楚王兄到底是派了多少人啊!
顾聿知的反应完全出乎齐承朗的意料,他呆愣愣看着眼圈泛红的顾聿知,好一会儿才憨憨道:“一开始也没多少人,就是沿路劫杀了好几次。”
他轻轻碰了碰脸上的已经干了的药膏:“脸上这里,是臣不小心才受伤的,吓到殿下了。”
齐承朗眼眸都垂了下来,好一会儿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语气低落道:“臣,臣会将侍卫长一职交给章侍卫,以后,以后臣尽量少出现在殿下面前。”
顾聿知这会儿根本没听清齐承朗在说些什么,因为舒老师看到齐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