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知本想第二日早上做完所有的安排后,就召见何巡抚等人,共同商议建立烈士陵园的事情。
但齐侍卫的忽然回来,打乱了顾聿知的计划。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形销骨立,神情恍惚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脸色蜡黄,嘴唇煞白,眼神麻木,直挺挺站在齐承朗身后,像是牵线木偶一样,跟随着齐承朗的一举一动。
他身着的官服本应该是极为合身的,却不想那官服就好像是个巨大的麻袋一样,整个囫囵套在他的身上,袖口腰间这些地方都显得空空荡荡。
顾聿知从官服上就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全州知府,柯良翊!
顾聿知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柯良翊,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各种情绪,好奇,担心,同情……
他怎么感觉,柯知府现在这个样子,比之前见到的那些难民还要可怜?
柯良翊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甚至有些恍惚,直到被齐承朗提醒了第三遍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处豪宅。
他睁着有些无神的眼睛看向顾聿知,这才发现传闻中的闻王殿下,真的好小啊。
个子小小的,满脸稚嫩,仰着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但是很奇怪,小殿下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他现在什么样,他清楚的知道,瘦的就好像是鬼,出门就能吓哭小孩……
柯良翊脑子有些浆糊,完全忘记了见到亲王后,应该行礼问安。
齐承朗还要提醒,顾聿知却摆摆手道:“我们去议事厅。”
他转头吩咐明礼:“去秦院判那里拿些药茶过来,另外准备一些点心。还有还有,给徐嬷嬷说,齐侍卫回来啦。”
“对了,然后谢长史给刘典仪先过来。”
明礼正要离开,他又想了起来,哎呀一声:“对了对了,昨日我说了要召见何巡抚他们,若是他们来了,就领着他们来议事厅。”
明礼弯腰行礼,低声应是,快步离开。
等明礼走后,他才晃晃头,背着手朝议事厅走去:“齐侍卫齐侍卫,前两日我和谢长史还在说呢,你估计还要再等一等才能回来,你怎么今天就到了。”
速度好快呀!
顾聿知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正要仔细问问,就瞅见了站在议事厅门口的秦院判。
他眨眨眼,不可置信道:“秦院判,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明礼不是才走嘛。
秦院判下了台阶,不着痕迹看了眼柯良翊,很快收回视线:“臣听说齐侍卫回来了,猜想殿下您应该会来议事厅,所以提前在这里等您。”
他低声道:“该请今日的平安脉了。”
自从那天他莫名其妙的咳嗽呕吐后,秦院判不放心,每日都要给他诊脉。
开始那两日,顾聿知还有点担心,生怕秦院判诊断出什么不好。
但每次都无惊无险他也习惯了。
秦院判诊脉不仅能让他自己开心,也能让谢长史他们放心。
直到进去议事厅够,柯良翊才真正反应过来这会是在什么地方,前方坐着的人又是谁。
他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嗓子干哑到几乎发不出声来:“臣,全州知府柯良翊参见闻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聿知转头看向他,冲着他咧嘴一笑,然后乖乖坐好,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秦院判。
没一会,秦院判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殿下一切安好。”
顾聿知这才嘻嘻笑了出来,整个身体往后坐了坐,晃着脚看向柯良翊:“秦院判秦院判,辛苦你帮柯知府看看吧。”
柯良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顾聿知,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么大不敬,也忘记了要起身谢恩。
齐承朗却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强行将他拽起来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秦院判给他诊脉。
就在此时,谢长史等人终于赶了过来,瞧见这一幕也没说话,只恭敬站在一边,静静等秦院判诊脉结束。
秦院判眉头紧皱,看着柯良翊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好一会才将手收回,琢磨着药方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齐承朗才开口道:“殿下,臣从全州出来时,全州已经解除了封城状态。”
顾聿知看着还有些呆愣愣的柯良翊,觉得有点难过:“你找到柯知府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吗?全州怎么了了呀?百姓怎么样,漠北军呢?”
他挠挠头,觉得好奇怪呀。
全州封城,漠北军在干什么,他们没造反吗?
顾聿知觉得造反这两个字实在有些不好,悄悄吐了吐舌头。
齐承朗道:“臣到全州时,全州的守城军已经换成了漠北军,知府衙门也被漠北军占领,漠北军现在的将军柏继武镇守在知府衙门内。”
他瞥了眼柯良翊,继续道:“而柯知府和一众衙役都被关在了大牢之中,也许是因为害怕引起更大的后果,柏继武没有对柯知府用刑。”
顾聿知蹭的就站了起来,好一会才惊呼道:“他竟然把一个知府关到大牢里?谁给他的权利!还有,百姓呢?全州几个月没开城门,百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