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指挥着人收拾战场的时候,顾聿凡在几位幕僚的陪同下,偷偷潜入了山林,想要顺着山路一路南下到岭南去。
范秋在担任岭南知府时,顾聿凡将不少金银细软等东西藏在了岭南。
他知道顾聿知来了江南,楚王府里的东西保不住了。
但没关系,岭南的东西还在,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顾聿凡弯下腰猛地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凌锦婳忙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殿下,出了江南地界就好了。妾身上还有些首饰,当了当盘缠,定能让殿下平平安安到岭南。”
顾聿凡握着凌锦婳的手,满眼感动:“多亏你了。你且放心,等本王事成,你就是本王的皇后。”
凌锦婳微微一笑,从头上拔下簪子,在手中抚摸了一下,好像很不舍的样子,抬眸看向顾聿凡,见他张着嘴还要说话,凌锦婳却毫不犹豫将簪子刺入了顾聿凡的心脏。
“殿下!”
几位幕僚目瞪口呆,但谁也没有要上前来扶着他的意思。
几位幕僚面面相觑,不由暗想,殿下死了也有死了的好,他们大约知道岭南藏宝的地方,拿了东西,换个身份,活的不比在楚王身边有尊严?
“凌锦婳!”
顾聿凡吐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软哒哒的靠在树干前,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他努力仰头看着凌锦婳,这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
他死命克制着轻咳了两声,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为什么?”
凌锦婳脸上的爱慕,担忧,忐忑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恨。
滔天的恨,让凌锦婳在这个时候无比冷静。
她反手指着那几个踌躇不前的幕僚道:“你已经兵败,如今又快要死了。而你信任的这些幕僚是怎么对你的?”
顾聿凡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这些幕僚,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都费劲。
他知道,今日自己是肯定会死在这里,又将视线放到凌锦婳身上,用气声道:“我自认对你不薄,进府便是侧妃,吃穿用度,甚至堪比王妃,你有什么不满的?”
凌锦婳看着他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早在凌锦婳刺杀顾聿凡的时候,这几位幕僚便猜测,凌锦婳肯定是知道了凌长史死亡的真正原因。
这次来战场,说不定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亲自给凌长史报仇。
而此刻她哈哈大笑,丝毫不怕被追兵听到的行为终于让这几位幕僚待不下去了,相互搀扶着就往岭南的方向走。
可他们没走多远,沈宴辞就提着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在众人惊诧又不解的眼神中,沈宴辞毫不犹豫就动了手,没一会一身是血的走了过来。
在看到沈宴辞的那一刻,顾聿凡的眼睛都亮了,随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你,是你们!”
沈宴辞死死咬着后牙槽,恶狠狠道:“没错,是我!我与锦婳青梅竹马,只等考取功名便可上门提亲!”
谁知,谁知在他出门游学的这段时间,顾聿凡竟纳了凌锦婳为妾!
沈宴辞酗酒,找到凌家闹事,凌长史的夫人实在不忍心凌锦婳的名声被毁,这才道出实情。
那个时候,沈宴辞无比痛恨自己。
为什么非要等功成名就?
这一等就是两人得永远不可能!
沈宴辞颓废了很久,凌锦婳知道消息后,偷偷安排两人见了面,规劝着沈宴辞重新参加科举。
他好不容易榜上有名,凌长史却又没了。
在知道了凌锦婳的计划后,沈宴辞很快牵线搭桥,站在了顾聿凡的身边。
听到他的声音,凌锦婳缓缓转头望了过来,眼里的这个少年,纵然浑身鲜血,也依旧是她爱的模样。
想起昨夜沈宴辞偷偷潜入她房间说的那些话:“锦婳,楚王兵败,闻王又已经占领了江州,你我都回不去了,事情了结后,你跟着我走吧。”
“天大地大,哪里都好。”
可是凌锦婳知道,她哪里也去不了,她也不想逃!
哪怕是胸口的剧痛,也无法平息顾聿凡被背叛的怒火。
他指着凌锦婳和沈宴辞道:“奸夫淫妇!好一对奸夫淫妇!”
“我顾聿凡英明一世,竟会栽在你们二人身上!”
凌锦婳微微挑眉,显然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聿凡还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到别人身上。
她嗤笑道:“栽在我们身上?”
“顾聿凡,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人有多失败!”
凌锦婳说着,声音就彻底沉了下来:“我兄长年少成名,若不是被赐当了你的长史,我兄长一定会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年,我兄长时时刻刻规劝你,引导你,你不但没有顾念他的半分辛劳,反而当着众幕僚的面,将他活活踢死!”
凌锦婳泪流满面,声音不由都哽咽了:“除了我兄长,还有府中那么多的下人,你想打便打,想杀便杀,暴戾自大,阴险自私,事到如今,也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罢了!